裴其海夫婦見了,欣慰不已,急忙閃至一旁。
而她凝視著那寬厚而魁梧的背影,卻有些猶豫。
在她七歲之前,她一直很羨慕別的小孩可以趴在父親的背上開心地嬉笑著。
很渴望也有那麼一個寬厚溫暖的背部讓自己可以放心快樂地趴著。
甚至因為太過奢望,以至於常常在夢裏會夢見那樣的一個男子背著她快樂地奔跑。
雖然看不清男子的相貌,但她本能地覺得那是個與她很親近的人,親近得她覺得很安全很快樂。
直到上學後,在同學們的惡意嘲諷下,她漸漸明白了自己可悲卑微的身份,便漸漸地不再奢望那個背影了。
甚至再在看到有父親背著孩子笑哈哈地經過身邊時,她會咬緊牙關扭頭就跑。
仿佛在逃避洪水猛獸一般。
長大了才知道,其實她是在痛苦地嫉恨著其它的孩子比她多了一個可以信賴和依靠的父親。
如今,父親就在咫尺之間,觸手就可以碰到。
隻要她願意,她就可以趴在那個她渴望並痛恨了幾十年的背部!
可是,可以嗎?
他們之間,真的可以如此親近嗎?
不可以吧?
那人其實是在做戲不對嗎?
他要她頂著白清媚的名號嫁過去,其實是人為地將一個沉重的包袱加在了她的身上,同時也阻礙了裴宸軒記起她的可能。
如此縝密而怪異的想法,隻是為了替他那個已經死去的寶貝女兒討個公道吧!
想到這裏,竟然愣跪在冰冷的地麵上,始終無法伸出手趴在他的背上。
柳媛到底是個女人,心細如發,看到她這副模樣,自然知道她肯定還是不能接受這突然而來的親情。
歎了一口氣,走上前,拉起莫瑤的手放在了白振龍的肩膀之上。
當父女倆一接觸,兩人的身體同時都輕微的顫抖了一下。
心裏更是酸酸的。
白振龍心裏暗歎了一口氣,手向後伸去,將莫瑤抱著然後站了起來。
這是第一次,他與這個女兒如此親近。
或許到底是因為有著血緣關係的原因,在他背著她走向病房的那一刻,心變得如一汪清泉般柔軟清澈。
他心酸的想,如果他們的關係正常一點的話,可以生活在一起的話,他一定會很愛很疼她的。
她的脾氣性格是如此的像他,像到每次看到她的堅強與隱忍就像看到了自己在部隊時候的模樣。
可惜……
“老白,讓孩子躺這張床上休息一下吧!”
柳媛拍了拍空著的床鋪說。
白振龍默默點頭,將莫瑤慢慢地放在了床上。
放下之後,轉身看了她一眼,就去扯被子想替她蓋上。
“謝謝。”
莫瑤低聲道謝,卻搶先拿到了被子蓋在了身上。
她的冷淡與疏離再度刺痛了他的心。
他收回了手,心灰意冷地想,無論他如何彌補,她都不會像清媚一樣笑著對他撒嬌的。
她,始終視他如仇敵吧!
打電話讓人送餐來的柳媛轉身見氣氛又變尷尬了,急忙上前說:“老白,你也別站著,得坐著啊!”
“嗯。”
白振龍低低地應了,在床邊坐了下來。
如此的親密的距離讓莫瑤極不適應。
但她盡力不讓這種情緒表露出來。
轉頭看了一眼一旁床上的裴宸軒,見他雖然仍昏沉沉地睡著,可臉上已經沒有那天嚇人了。
臉已經不是很腫了,隻是那一塊塊的淤青仍然讓人覺得怵目驚心。
看他呼吸綿長而平穩,她一直揪著的心這才變得平緩舒鬆了很多。
對他放了心,這才感覺到自己一身都又酸又痛。
特別是膝蓋,幾乎沒了感覺。
將手伸進被子裏悄悄地撫摸著,期盼血液能夠快速地流動起來。
白振龍注意到她的異樣,便轉身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