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是一層灰霧色的薄膜,將外圍的虛空與平台隔開。
如同被削平的白色巨岩,這是構成這個被包裹的空間的大地。
白色的大地上唯有正中間的一個雲床,雲床上一人盤坐著。
雙眼緊閉,而在意識之中,李玨在無盡的虛空之中探索著。
雲床是這整個世界的出口,也是連接諸天萬界的出口。
或許是某無法理解的存在所創造的這個名為萬界道場的地方,而他李玨或許幸運或許不幸的被選為了這個道場的管理者。
在這裏,他有著如神一般的權柄與力量,並且可以說是永生不死。
然而,作為代價,他將永遠不能脫離這個道場,唯有等到道場等級提升之後,他才能偶爾投射一具化身進入其他世界。
這也是他現在搜尋諸天萬界的動力之一。
已經是不知道搜索了多長時間,從最開始的期待到焦躁到現在的平靜。
突然間,一個在他感知中異樣的點打破了這個平靜。
心裏泛過一絲欣喜。
撲向這個點,將其包裹住,瞬間李玨便能感受到一條無形的絲線從他的感知中延伸出去探入了這個點之中,然後他就感覺到自身瞬間變得無比虛弱,像是身體被掏空一般,神魂被強行從虛空之中彈出。
睜開雙眼,便見一身著灰色衣袍的老者身影逐漸由虛轉實,臉色還有著一絲驚怒而後變得有些恐慌。
“前輩是何人,不知召晚輩來此有何貴幹。”灰袍老者有些警惕的看著李玨。
伸手一抓,便憑空抓取出一個令牌,這一手讓老者瞳孔一縮。
“先將這個通行令煉化了,等我醒來在與你分說。”將令牌扔給老者,李玨雙眼一閉,身體躺倒在雲床之上,睡了過去。
灰袍老者手中握著通行令,雙眼看著睡著的李玨神色變換,最終深深的吸了口氣將心中先下手為強的想法打消了。
或許對方是睡著了,但是能讓他絲毫沒有反抗之力就將他攝入到這個空間之中的偉力是他無法想象的。
因此,即使是眼前這個人的氣息比之宗門雜役都還要不如,他也不敢暴起發難。
看著手中的令牌,略微思考後他還是選擇煉化。
若是要他死,完全可以讓他無聲無息之間消失,所以,實際上他完全沒得選。
再者說,或許這是個大機緣也說不定。
沒有另外尋找位置,老者直接盤腿坐下,閉上雙眼開始進行煉化。
雲床上,閉上雙眼的李玨嘴角微不可查的一翹。
吾三歲識字,七歲熟讀大燕律法,十二歲便開始養望,十六歲一篇形典論名滿大燕,世人皆言,吾吳家數十年之後將出一位三公。
吾亦是如此認為,試問,當代之中又有幾人能與吾之才華相比?不過寥寥而。
然,於吾二十二歲之時,有江湖強人手持利刃將吾吳家七十三口滿門盡滅,因吾於外地為官而有幸逃過一劫。
此後數年,求拜與家族人脈,散盡家財隻為尋得凶手,祭拜於家祀,以慰族人在天之靈,然故舊或有所遮掩,或力不能及,終隻得到一絲線索,來自於武道勢力。
武道之強,或可一人敵國,所謂大燕不過皇家是與宗門共治國家。
至此,吳家人脈複仇無望,故棄文從武,此時二十有六,入宗門無望,唯入幫派,借以幫派養蠱之法得以進入武道之門檻。
三十歲,滅黑水幫,雖入幫之時為追求武道而不擇手段,便是傷民之事亦是沒有少做,然內心譴責,在有能力之時便覆滅黑水幫。
或錯或對,吾內心早已迷茫,是以或為逃避,吾選擇沉浸於仇恨之中。
曆時二十餘載,吾斬人千於,或被牽連,但更多為滿手鮮血之人,吾不知是對是錯,隻知吾當如此去做,因此便做了,此時吾知曉,吾已入魔,然明易難出,是以遵循本能行事直至將吾之仇人斬殺殆盡才堪破迷霧。
吾不知入魔是自身有所推動,或因仇恨蒙蔽雙眼,百歲前因此而迷惘,百歲之後堪破迷惘,武道修為大進。
流連輾轉,已無歸處,是以吾擇一宗門接受其供奉以為安身之所。
……
睜開雙眼,眼神略有些迷離。
灰袍老者深深的吸了口氣,起身對著不知何時坐於雲床之上的李玨作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