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很遙遠的夢。”
心電圖的滴滴聲一直在響著,好像隨時都會停止。清晨的日光透過厚重的窗簾,將著幾平米的單人病房照的半亮不亮。
翻書的纖手戛然而止。放在床頭櫃上的赫然是一本泛黃老舊的《木蘭辭》。
“我夢見自己在古代戰場與蠻夷血戰,夢見自己沐浴在鮮血之中,夢見自己站在高高的屍堆上,如同英雄般被眾星捧月。”
“我還夢見自己被活生生釘進了棺材中,被深埋地下,不見日。”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霍洪趴在柔軟的病床上,腰間纏著繃帶。也許是這樣做能讓更舒服些,他隻將半張臉展現給陪了他一宿的南宮夢。
“每個人或多或少總會有些不切實際的妄想。”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木蘭辭》上。
“我不知道主任您還喜歡詩歌。”
“一點愛好,不足掛齒。”她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沉悶的靜默在這封閉的病房中回蕩,著實令人煎熬。
“你相信陰謀論嗎?”
霍洪被她莫名奇妙的問題問的有些愣。
“你有沒有想過無論是兒時讀過的童話,亦或是好萊塢的美式英雄主義電影,在那些散發著甜美香氣的糖山背後,其實都是無比殘酷而絕望的真相?”
“比如呢?”
“《木蘭辭》”她道。
“你相信在那個重男輕女,下紛亂的年代,花木蘭能夠善終嗎?”
“誰知道呢。”他努力的翻了個身,好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些,“我哥跟我過:曆史由勝利者書寫。至於真相如何,我想沒有哪個連溫飽都成問題的人會在乎這些。”
“我們最多能做的,就是不去盲信罷了。”
纖手輕輕搭在了霍洪的肩膀上。
“霍洪。”她的手很冷,冷的就像一塊冰。
“謝謝你。”
“不謝。”他的皮膚很冷,就像從不曾溫暖過。
“我靠嚇死我了!”兩顆腐爛的腦袋忽然飛進了法陣內,柳葉居士嚇得全身一抖,桃木劍險些脫手,“是你啊。”
阿彌扔掉兩具無頭的屍體,滿臉嫌棄的吐出幾口僵屍的碎肉,毫無顧忌的踏進了法陣,“我代主人向你問好。”
“我就知道是嶽空靈皇派你來的。吧,那子又在憋什麼壞水?居然會這麼好心派你來幫我。”
“主人隻是想要確定一些事情。”似乎隨著阿彌踏入法陣,陣外那些淒厲嚎叫著的魑魅魍魎收斂了許多。
“關於五年前你在那個男人身上打下的封——唔!”
一張符咒啪的貼在了阿彌的嘴上,她慌忙伸手去抓封住嘴的符咒,扒拉了好半卻都沒撕下來。
隻見柳葉居士橫眉怒目,看得出他對那段回憶意外的抵觸,“狗崽子!”老人氣憤的用桃木劍用力的在阿彌頭上敲了幾下,隨即一把扯下她嘴上的符咒,疼的她汪一聲叫了出來。
“當初我們都好的,包括你們!誰也不許提起五年前的那件事!你知道當初我造了多大的孽嗎?閻王爺見了都得氣的胡子抖三抖!”
“可是您老也會用手機吧?”阿彌委屈巴巴的抱著腦袋。
“他回來找我們複仇了哦?如果不采取什麼措施的話可是會死很慘的哦?”
“哪有被拖進煉獄受十八層極刑慘?!”柳葉居士氣的胡子都在發抖,“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要一個人來處理趙家鬼村的事情?趁自己死前多積點陰德啊!幹了那樣傷害理的事情你們就不知道怕嗎?”
“居士老爺,你誒。”阿彌為柳葉居士執拗的性格感到有些頭疼。
“您真的有理解盟主所的「必要之惡」嗎?”
“我從來就不相信有什麼所謂的「必要之惡」!”柳葉居士瞪了她一眼,轉身接著做法。
“殺一個人就能拯救世界,我絕不會認同這狗屁不通的道理,絕刀那混蛋竟然還自詡為英雄,無論我們因此拯救了多少蒼生,也絕不會抵消我們對那個女孩所行之惡!”
那份罪孽,他永遠不會遺忘。
“幻雲和絕刀,他們都死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柳葉居士卻隻是心無旁騖的畫符,
“幻雲這些年一直在自責,幾度精神崩潰,能夠以那般仁慈的方式死去,倒也算是給予他救贖和解脫了。至於絕刀,嗬。”他冷笑一聲,劍尖一挑將無數黃符挑上空中,緊接著幾招幻影般的突刺將那些符咒釘在了靠過來的鬼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