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洪會做幾道家常菜。雖不上豐盛,菜色倒也很入眼。
“家裏就這麼點食材了,湊和吃些吧。”霍洪擦去滿頭滿腦的汗,將最後一碗蔥花雞蛋羹端到桌上,“呼,好久沒親自下廚做菜了,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迦嵐高高興興的拿起筷子,夾起一筷糖醋排骨就這飯扒進嘴裏,吃的那叫一個香。
“被綁著吃飯的感覺好奇怪。”南宮夢羞澀的扭動幾下身體。
“來。”霍洪挖一勺雞蛋羹,遞到南宮夢嘴邊,“張嘴。”
“啊~”
“啊啊啊啊!!”神龍會總部的山門被猛的撞開,滿臉是血的神龍尊者跌跌撞撞的出現在眾弟子眼前。
“大事不好啦!”掃地的道童嚇的哇哇大叫,“師尊被人開瓢啦!!”
“盡瞎!”焦淑清狠敲娃娃的腦殼,“師尊隻是傷到了左耳,不是腦袋!平陽師妹,快去庫房取膏藥和繃帶來給師尊止血!”
弟子們不敢怠慢,連忙將神龍尊者扶到前院的椅子上,師妹平陽很快便將止血散和醫用紗布,好一通手忙腳亂才算給尊者包紮好。
“啊呀,嘶——啊呀呀呀,痛死老夫也!”坐了有那麼一刻鍾左右,左耳的劇痛才稍稍消下去一點,疼的神龍尊者的臉不停地抽搐,冷氣一口接著一口的抽。
“師尊,發生什麼事了?您的耳朵。”
“被死神用火器偷襲了。”神龍尊者壓住耳朵的傷口,深深歎了口氣,“本尊犯了和前任宗主同樣的錯誤。若不是為師運氣夠好,那子彈怕是就真的將我開瓢了。”
“本想趁著夜色先發製人,卻不想撞上了五毒會六道之一,跟他周旋太久反被死神鑽了空子,誒這左耳,就當買了個教訓吧。記住了嗎?徒兒們?”他對所有人教誨道。
“若是遭遇死神,無論當時情況為何,萬萬不可放鬆對他的警惕,更不可背對死神!因為在你麵對的所有敵人中,他的威脅要遠遠大於任何人!”
“話回來啊。”霍洪捏著南宮夢的下巴,喂貓一樣將一勺飯菜喂進她的嘴裏,飯菜的可口程度從她高興的扭動身體就看的出來。
“我在洗澡前要你辦的事,都做好了嗎?”
“那當然。”迦嵐用下巴點了點堆在門口的那兩袋散發著血腥味的黑塑料袋,“神龍老頭的耳朵和五毒會那貨的殘肢我都給回收了!”
“好。”霍洪放下碗筷,又把口球塞進不滿哼唧的南宮夢嘴裏,“你去廚房,把保鮮用的冰袋拿幾個出來,找盒子連著殘肢分兩份包裝好,我打個電話。”
著,他撥通了伊娃的電話,“喂?是我。是這樣啊,你手下不是有兩個「飛毛腿」在冬雲市嗎,我需要他們幫我送個貨。”
等了差不多有0分鍾,霍洪推開了房門,屋外正站著兩個精神頭很足的俄羅斯夥子,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問候道:“霍洪先生?”
“幸會。”他與兩人握了握手,卻能很明顯的看見他塞到二人手機的百元大鈔,“伊娃無論什麼樣的貨你們都敢送,無論什麼樣的地都敢去?”
“隻要錢給的夠。”二人異口同聲的接茬道。
“行。”霍洪將裝著畜生道斷肢的快遞盒遞給其中一位,打開手機地圖跟他交待起來,“冬雲主幹道出去,去安徽方向對,開到這兒然後調頭往津方向就這個山口下車,往山的方向走上400米左右,看到台階就找對地方了,把包裹放地上,敲了門立馬離開,否則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哥點點頭,轉身離去。
霍洪又把裝著神龍尊者左耳的快遞盒遞給另外一位:“你稍微輕鬆些,坐高鐵去帝都,直接去「明日希望」保險公司總部,告訴保安把包裹轉交給他們老總就行,最好盡快離開。”
目送著兩位「快遞員」離開,霍洪的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獰笑。
“南波那混蛋真不是個東西。”
雖嶽空靈皇是那麼了,卻還是忍不住來醫院探望昏迷不醒的黃雪蓮。她瘦削的麵龐深陷在枕頭裏,好似輕輕一碰就會全身散架。這才過去沒多久,她卻從原來的婀娜女子越來越接近幹屍。
“南波養在她身體裏的蠱會定時定量吸收她體內的糖分,水分包括蛋白質,這導致她一的消耗量要大於節食一的普通人。”老季一直在醫院照看著她。至於公司那邊怎麼處理,他相信霍洪的朋友會有辦法,“若是死,她的死法一定是營養不良而死。不出一周,她就脫水成幹屍。”
他諷刺的目光無數次的瞥向呆立在原地的嶽空靈皇,“為了你們的利益,親手把兩個無辜的女孩作為籌碼送到了惡魔的手心。如今看著自己釀成的惡果,感覺如何啊?”
嶽空靈皇望著她,不知該點什麼好。
“你知道美國波士頓有一段銘刻猶太人屠殺紀念碑上的名言嗎?”老季破有深意的喃喃自語著。
“「起初他們追殺共產主義者,我沒有話——因為我不是共產主義者」。”
嶽空靈皇有時很難判斷清楚自己的定位。五年前的那場災難他不願回想,甚至不願去評判對錯。
“「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我沒有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
他不是沒有想過置身事外。他創立了徒有其名的嶽空門,隻為在山海盟會擁有一席話語權。但是有些事情,他也曾思考過到底要不要加入他們。
“「後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我沒有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
可到最後呢,他還是犯下那等暴行。他做夢都沒想過,行所謂的「必要之惡」,竟才是修真之路上最令他痛苦的事。他想活著,他想被聽見!可是「生死」與「對錯」從來都存在著衝突!
“「此後他們追殺主教徒,我沒有話,因為我是新教教徒」”
山海盟主不斷的告訴他,這都是為了下蒼生,是不得不行使的惡。可即便這樣嚐試著將自己麻痹,在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強暴那女孩的時候,在親眼看著山海盟主與南波達成那肮髒交易的時候,他實在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大義」!
如果犧牲一人拯救世界的理念變得合理,那這定量豈不是就可以隨意修改?若是可以隨意修改,又怎稱得上是拯救蒼生?那和屠殺大量人口以緩解人口過剩資源危機的愚蠢想法有什麼區別?
“「最後他們奔我而來。卻再也沒有人站出來為我話了」”
最後,他為自己的「必要之惡」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當他看見白血淋淋的屍體,崩裂的腦漿和破碎的腦殼就那樣橫在自己眼前時,他崩潰了。
他恨霍洪嗎?恨!但他也很清楚,他沒資格恨,這都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