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霍利洲北部汕德城的拉奇睜開眼睛。彷佛被紗布覆蓋住一樣,視線朦朧。朦朦朧朧看到的一張臉——應該是蒙著口罩的男子臉龐——但是很朦朧,彷佛一眨眼,就會消失。
麵包的香味,麵團拌入濃濃奶油,卷成的螺旋麵包的味道。在未發生怪物入侵之前的汕德城。每到傍晚,工作了一,疲憊不堪的工人、肚子餓的農民、捏著零錢的孩童,居住在貧民區的人就會四處尋找便宜又好吃的麵包。為了這些窮困的客人,有部分麵包店會在規定的時間,讓麵包在下午夕陽西前可以出爐。
對拉奇而言,麵包的香味等於生活的味道。滲透到嗅覺深處的麵包香,將拉奇完完全全地拉回現實世界。
眼前的朦朧褪去,那名男子的輪廓浮現了出來。
“你醒過來了嗎?可以起身嗎?不要太勉強了。”
“可以……我沒關係。”
拉奇在男子的扶持下,撐起了上半身。他原本平躺在角落的破床上。
“這裏是……?”
“北部黑鶴國的汕德城。你的運氣很好,我們這裏準備重建,正需要大量的人過來共同努力。”
“是您救了我嗎?”
“不,是我們的族長——奧科大人。”男子口罩裏的表情似乎在微笑著,那是可能一種安心的笑容。拉奇很想也回他一個微笑,然而臉卻有點僵硬,無法隨心所欲。
“謝謝你們的大恩大德,在下永世難忘。”
“你們跟現在汕德城的居民一樣,都是受害者。目前我族族長奧科在偉大、無上、尊貴的惡魔大人指令下,正協助蒂尼陛下重建這三座破爛不堪的城市。”
“您能告訴我,目前噠炮王國此時的情形嗎?”
“基本快淪陷了!”聽到男子完後,拉奇輕聲歎了口氣。
窗外是灰色而低沉的空,昏暗得讓人難以相信此時竟是白。大概是不時有風刮過的緣故吧,木製的窗框哢嗒哢嗒地響著。窗玻璃亦微微地抖動著。拉奇看著玻璃中的身影,那是一個憔悴而又憂鬱的女孩。
環顧下四周,這才發現周圍都是空蕩蕩的白牆。那白牆上隨處可見灰粉剝落,除此一無所有。
“我……昏迷了多久?”
“大概三吧!這三期間,怪物攻陷了——你那個國家四座城池!城池裏的人基本都死了。”
“都……死了嗎?沒找到幸存者嗎?”
“很遺憾,除了你跟你之前那幾個同伴,還有現在住你隔壁的那個女孩外,已經沒有生還者。”
“沒有……生還者了嗎?”
拉奇對自己的無能為力咬牙切齒般呢喃起來,一時將背靠在了附近的牆壁上。
身體稍稍一動,自己發出的臭味就緩緩飄到了鼻尖。
——可真難聞。無論外形還是情緒都破敗不堪。
拉奇伸手撓撓鼻尖指甲縫裏被黑色的油脂填滿。他打從心底裏對這樣的生活感到厭煩了。對能力不足的自己感到憎恨。
過去的生活已經回不去了吧?應該是回不去了。那麼明,又該何去何從?
……
噠炮王國戴桃城的守城大將泰背逃了一劫,目前正領著十幾名部下奔馳在前往噠都的路上。剛穿過戴桃城就被突如其來的怪物襲擊,他一頭紮進塞滿整家店鋪的垃圾山之中。仿佛要刺穿鼓膜的金屬噪音,陶器四散紛飛的鮮明殘像讓此時的泰背顯得極其狼狽。
——巨大的嘶喊聲在四周響起。
剩餘十幾名戰士的眼前是一副讓人難以置信的情景。怪物與怪物之間相互糾纏在一起……
它們在搶奪食物,地上置放著無數的居民屍體——他們進入了怪物的“聚餐”區域。
整個城市的各個角落裏都發生著讓人不忍直視的慘劇,仿佛已成為一種常態。
不遠處的街道傳來的慘叫和強烈噪音混雜在一起,變成令人恐懼的轟鳴,瘋狂地在耳朵中肆虐著。
“泰背……大人……會不會……再過不了多久……噠都都不安全……?”一名戰士用著顫抖的聲音道。
泰背盯了盯散散落在地板上的肉片,哪怕盡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也難免有一種作嘔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們不能……放棄,大家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這時,一隻人型的怪物將利爪掃向那名與泰背對話的戰士,脖子最柔弱的側麵受到偷襲的戰士,身體感覺就像受到強烈電擊。隨即他開始劇烈的痙攣,並向後一仰倒在地板上。從他身體裏噴出的鮮紅泥漿就像環繞著太陽不斷跳動的光暈一樣,劃出美麗的弧線。
泰背從始至終都站在原地沒有動過,另一名戰士見狀,用力拉起泰背的手,拉著他一起朝前方的屋子跑去。。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