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談沒多久,赫本以護送秀蒽巫師上路為由,親自跟隨著這支小隊伍上路。
赫本邁動健壯的雙腿,追隨在馬匹的後麵,飛一般地跑著。他呼吸急促,發紅的皮膚上滿是汗漬,但他仍然逼自己堅持下去。他光著一雙巨大平坦的腳,踏在柔軟的草地上,偶爾會踩到一朵亮紫色的鮮花。那是一種一向被種來作治療藥草的植物;踩碎的花朵的芳香飄上來,激勵著他跑得快點,再快點。
他已經跑到巫女島森林的邊緣,向清冷的灰綠色森林深處前進,雖然已經上年紀,但他有著絲毫不輸於年輕人的體力跟耐力。
不過他還是得小心那些纏繞糾結的樹根,免得被絆倒,因此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森林深處透出柔和的光芒,它的平靜與赫本此時熱血的心情形成極鮮明的反差。他加快了步伐,跳過倒在地上、布滿青苔的樹幹,鑽過低矮的樹枝,動作優雅得像一隻羚羊。
他的肺像著了火一樣,雙腿也尖叫著要他停下,但他咬著牙,不理會身體發出的抗議。他屬於騎士,還是巫女島的首席大將,必須保持這樣的鬥誌——
一聲相當接近戰呼的吼聲從赫本身後傳來,他的心立刻一沉——剛才那一聲確實令人讚歎。他命令自己的腿動得再快一些,但它們不聽使喚,沉重得好像灌了鉛。他氣餒地看到秀蒽從眼角進入了他的視線,猛力衝刺,超過了他。
秀蒽伸展雙手前衝,在赫本之前碰到了小空地上作為賽跑終點的樹樁。秀蒽又向前跑了幾步才停下,好像他強健的雙腿一旦動起來就不願刹車似的。
赫本的腿可沒有這個問題,他向前撲倒了下去。他臉朝下趴在涼爽甜膩,布滿苔蘚的土地上,大口喘著氣。他知道他應該站起來,應該再挑戰秀蒽一次,但是筋疲力盡得除了躺在地上恢複之外什麼也幹不了。
在他身邊,秀蒽也在大聲喘氣,隨即翻身仰躺,大笑起來。赫本也一起笑起來。兩人大笑的時候,森林中棲息著的小鳥和小動物都安靜了。赫本的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心想,他們兩個的聲音恐怕與狩獵前的狂暴戰呼沒什麼兩樣了吧。
“秀蒽巫師,看來……還是你速度……更快一些!”
“不,老朋友……我隻是還年輕……哈哈哈……比起你,我確實年輕不少……”
“我得開始恢複……訓練了,避免怪物來襲時……我的身體性能跟不上。”
赫本閉上雙眼,撫摸著地上的苔蘚。祖先們說,世間萬物,皆有其生命、其力量、其靈魂。
自己的家族與地、水、風、火、電以及野性之靈——關係非常密切;祖先們也說過,優秀的戰士能感到大地之中的生命力量,甚至看起來毫無生氣的頑石也有它的靈魂。而赫本此時能感到的卻隻有苔蘚和泥土那涼絲絲、濕漉漉的感覺。
大地忽然顫抖了一下。他猛地張開雙眼。
赫本彈坐起來,手本能地伸向隨身攜帶的戰斧。而一旁的秀蒽偏愛的武器是一柄沉重的木柄金屬戰錘——巫女島的傳統武器。兩人交換著眼神。是什麼東西令大地如此顫抖?是一群野牛嗎?它們有著能做出上好毯子的毛皮和能喂飽整座島嶼居民的肉!不,不對,究竟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說真的,這森林裏到底有什麼東西?他們以前隻來過一次……
他們同時跳了起來,彼此的眼睛向樹叢中的黑暗角落掃視。樹林現在顯得如此凶險。他們尋找著噪音的來源……不管那是什麼東西……
咚。大地又抖動了一下。赫本的心跳越來越快。如果是一群野牛的話,沒準他們能一起打倒它們,把戰利品分享給島嶼的居民。赫本掃了秀蒽一眼,發現他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
——咚、咚。
兩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連連後退。聲音更近了。就在幾十米之外,一棵樹在他們的眼前被打碎了。聲音的來源,那個輕而易舉地處理掉一棵古樹的東西,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
它巨大無比,握著一棵二十米高的大樹。
並且,它看到了他們。
它張開嘴,模模糊糊地吼了幾句勉強可以聽懂的話,但赫本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弄清楚它說的是什麼。
不約而同地,兩個人轉身拔腿就逃。
現在赫本不知有多希望他們之前沒有挑戰賽跑;他的腿還沒有完全恢複。盡管如此,它們依然聽他的指揮運動著,求生的欲望給了他力量。
這怪物比之前遇到的強大太多了,單看它的身高就有三十五米左右,而且這種龐大的怪物如果去到島中心,那肯定會造成嚴重的破壞。
——不行,赫本當下有些猶豫,究竟是否該在這裏阻止它?隻是,萬一它有同伴在這附近,那自己肯定是必死無疑。。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