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打著問候的手勢,然後笨手笨腳地快步朝巴基跑來,邁著笨拙的步子距離巴基越來越近。
巴基則站在原地,吃驚但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他掃描他的大腦。毫無想法,根本沒有開動。隻有他的笑臉隨著他跑近,反射星光的海水逐漸清晰起來,他的恐懼連同鮮血的氣味一同鑽進巴基的鼻孔。
是的,他很害怕,但又異常興奮。他突然看上去很誘人——又一個犧牲品,將要投入自己的懷抱。巴基灰褐色的大眼睛目光炯炯,雪白的牙齒泛著寒光。
他跑到距離巴基三米遠的地方停下來,心怦怦劇跳,伸出一隻顫抖的汗手,要把一個鼓鼓而皺巴巴的信封交給巴基。
巴基仍然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既不露出被他得罪的傲慢,也不對他竟有膽量在這兒找到自己的壯舉表示讚賞。
巴基隻是餓得恨不得把他一把揪起來,不假思索地吸他的血。
巴基瞪著他,就要失去理智。巴基隻看見了血。男子好像很明白這一點,也確實感到不對頭,就警覺起來,惡狠狠地瞪了巴基一眼,把那厚信封扔在巴基的腳下,站在鬆鬆的沙灘上突然向後一跳,轉身就跑。
動作猛得差點摔倒,腿快得好像連身體也跟不上。巴基的饑渴消退一點。
自己也許仍沒恢複理智,但卻在猶豫,而這就出現考慮的餘地。這個緊張兮兮的家夥到底是誰?
巴基又試著窺探他的心思。什麼也沒有,真奇怪。不過也有這種凡人,即便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可能會窺探他們的心靈,他們也能把自己自然地偽裝起來,叫人摸不透。
他拚命地奔跑,樣子笨拙可笑,離巴基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一條漆黑的小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巴基現在再也嗅不到他的蹤跡了,除了那個他丟在自己腳邊的厚信封。
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麼?毫無疑問,他很清楚自己是誰。在普魯洲北部和霍利洲南部的兩度相遇並非巧合。
他突如其來的恐懼且不說別的——就說明這一點。不過巴基還是要稱讚他的勇氣。設想一下,跟蹤自己這樣一個可怕的君主,得需要拿出多大的勇氣才行。
難道他是個狂熱的崇拜者,敢來敲這神殿的大門,乞求自己是否能出於憐憫或獎賞他的勇敢,賜給他一點“黑血”?
這念頭使巴基突然憤怒且傷心,但巴基又很快不在乎。
巴基撿起那個信封,見上麵是空白的,而且沒粘上。裏麵有一篇的簡介,顯然是從一本書上裁剪下來的。這是厚厚一疊書頁,左上角用釘子訂上。沒有任何留言。
的作者是個可愛的家夥,巴基很熟悉,名叫E文先生,擅長寫暗黑係和死亡題材的。其實巴基也讀過這篇,並一直記得它的書名:《冥界地獄》。這標題曾讓巴基大笑。
“冥界地獄~”,現在巴基又忍俊不住。
沒錯,他記得這篇,寫得很機智,很有趣。可是這個陌生的凡人為什麼要把這樣一篇送給自己呢?荒唐可笑。
巴基突然又生起氣來,或者說是氣怨交加。他不經意地把這包東西胡亂塞進上衣口袋,沉思起來。
是的,那家夥肯定是失蹤了。巴基甚至分不清他和別人的區別。唉,他要是明天夜裏再來誘惑自己就好了。那時自己的靈魂也許不會這麼厭倦疲勞,也許會比現在更在乎他一點,這樣起碼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懂。
可是眼下距離他匆匆來去好像已經逝去百億年。夜空曠得隻剩下遠方大都市刺耳的叫囂和近處海濤灰蒙的喧嘩。連雲層也逐漸稀薄乃至消失。
蒼穹浩瀚寂寥。巴基遙望頭頂上冷峻明亮的群星,聽任濤聲在自己四周哀嗚。
他最後看了一眼夢鄉市,這座自己十分鍾愛的城市的萬家燈火,悲痛欲絕。。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