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開始之前,需得一件怪事!
川東深處,張家梁子。此族比較複雜,自族譜可查之祖算起,族內便極少單傳。
張老二有五個親兄弟,兄弟間排行老二,五兄弟中數他最樸實安分,安分比較官方,四川話叫“憨”。
這樣的人本該安度一生,可自古以來安分守己的人就容易被欺負,就連一向公平的命運也愛捉弄他。
一九五四年,張老二二十四歲,正值張家梁子人煙鼎盛,張老二奉父之命娶妻,兩年後妻因病死亡,徒留張老二黯自神傷。她未留下子嗣,張老二也未再娶。
四十歲時鬧饑荒,十多裏外的半變青、李子坪一帶整家整戶的餓死,張家梁子流浪來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張老二動了惻隱之心收養了他,取名為資。
十五年後張資娶了個老婆,名叫缺玉。據是早胎兒,身體發育全了,就是腦袋有些癡。
一年後缺玉誕下龍鳳胎,可惜尚未滿月又被缺玉雙雙壓死,當真令人暗自歎惜。又過了兩年,缺玉生下雙龍胎,並順利成長起來,張老二終於當上了爺爺,倆孫兒聰穎絕倫,可惜生在了窮人家,二人知事早為節約開銷補貼家用,潦草結束學業便出去闖蕩了。
待到長孫二十八歲又添重孫,生活已然好轉,如此又波瀾不驚的度過了八年。八年後張資不知為何患上精神病加輕微腦癱,之後病情急轉直下再下不了床。耗費了許多錢財也不見好轉,反而有變本加厲之象,因而尋醫也隻好就此作罷。自醫院出來以後張資瘋瘋癲癲,見人就打。(據是醫院封閉的環境對精神病有刺激作用。)
便是張老二也被砍進過醫院,更遑論他人?資偶爾會清醒少許時日,一聽好事人起傷及老父親便掩麵痛哭,資一哭,張老二念及又老淚縱橫了。
從那之後張資病情更加嚴重了,躺在床上無端哂笑,自言自語,常常呼喊一些已故之人的名字,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話還略有調理,似乎在與人秉燭夜談,還什麼“坐不下可以坐床上”之類的話語,當張老二以為家裏來了客人去招待的時候,偌大房間裏哪有什麼客人,一眼望盡分明什麼也沒有。
張資捱了兩年便走了,臨終時回光返照恢複了神智,是床底下有東西需要打掃,完之後便在長子張覺聰的懷裏永遠閉上了眼睛。
張覺聰張覺穎兩兄弟處理完父親的後事,將床掀開來看,這一看便讓兩個男人都失聲痛哭了起來。原來床底下擱著一個大盆,盆裏的飯菜堆成了山,由於時值深冬,飯菜雖起了白黴,但終究沒有散發異味。此刻兩兄弟方才警醒過來,原來父親為了不拖累家庭,硬生生的絕食把自己餓死了。
此刻張覺聰想起死在自己懷中瘦骨嶙峋的父親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好似千萬把刀子狠狠的紮在自己的心口上。
白發人送黑發人,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了張老二的身上!悲痛過後的張老二神情恍惚,模模糊糊的又來到了一九四八年的夏,看見了那個瘋鼻子老道。
……
一九四八年夏,川東張家梁子山神廟龍王窟。百十來號老少爺們圍著一座山背蔭處,將半個腦袋探進洞口死死的盯著洞內,似乎在希冀著什麼奇跡的發生!
眾人凝神、屏氣、斂息,生怕因為自己的大意而改變什麼,氣氛顯得略微有些壓抑。
“二娃子,到底有沒得還是回個話澀,悶聲悶氣的,你媽生你的時候耳朵沒給你打眼哦?”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赤著上身,嘴上罵罵咧咧,可眼中盡是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