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1 星期六(1 / 3)

何小天跑進教室,氣都還沒喘勻,就對封澤道:“你猜猜我一路超過了幾個咱班的!”

有幾人緊隨其後,大喘著氣。

同樣是沒遲到,最後一個沒遲到的人看起來卻比第一個到教室的人都要興奮。也許嚴於律己永遠比不得為所欲為的樂趣,嚴於律己雖折磨身心但樂在結果,而為所欲為雖樂在身心卻沒有結果——不是所有人在挑戰規則之後都能做到全身而退的,這是一種臨近極限的興奮。

有極限的興奮,當然就有極限的失落,這兩者之間的分別往往就是倒數第六和倒數第五之間的分別,也就是沒有分別,但篩選的規則卻一向是如此的殘忍且無情。

封澤卻隻點了點頭,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甚至都沒有聽清這是一個問句。

何小天道:“怎麼了?前途無望?”

還是隻有點頭。

人如果得不到見證,無論做什麼都是無聊的。

倘若世上真的隻剩最後一個人,對那個人而言,死一定是最有趣的事。

封澤就那麼坐著,一動也不動,連喘氣都沒有幅度。

周圍背書的聲音嘈雜,他也不為所動,仍是隻那麼靜靜的坐著。

思考若成癮,當斷還需斷。

在這個最需要人引領的年紀,他們卻隻能孤身一人,單憑自己的血肉之軀,和那些微不足道的思想,一次次的去撞南牆,一次次的與命運做辯證,驗證那些被沮喪和失敗畫地為牢的事實。

他們是自己的律師,為自己辯護著一場注定會輸的官司。

命運即是原告,又做了法官。

今天的早飯沒有了粥,取而代之的是豆腐白菜湯。雖然在外觀上與清水並無二致,至於為什麼要叫豆腐白菜湯,是因為有的學生在碗底發現了白菜。而豆腐,卻是用鼻子聞出來的。

封澤抿了一口,咂咂嘴:“挺清涼的。”

何小天道:“清涼不是對菜湯的侮辱嗎?”

封澤道:“都幹這事了,還在乎侮辱?這已經不是婊子立牌坊了,這是鴇子立牌坊。”

何小天道:“這白菜是昨天剩下的吧?”

封澤道:“你看這顏色,肯定是的。”

何小天道:“但是一滴油花也不見,真是奇怪。”

封澤道:“說明八塊的白菜昨天沒剩。”

何小天道:“三塊錢的白菜加水煮成一鍋,轉頭一碗賣一塊五。食品行業真是暴利,將來你可以開家飯館。”

封澤道:“食品才不是暴利,連毒品都不是,壟斷才是。”

整上午都是化學課,學生們都規矩得很,該上課時上課,該休息時休息,尤其是後幾排的差生。

也許人隻有明白自己的“可有可無”,行為舉止才能本分。

今天高一高二放假,學校大門也是一整天的允許學生自由進出,何小天幾人早已不記得這件事,中午仍是在餐廳買的飯。

蘇龍潛買的是一份雞架炒青椒,但看起來卻更像是一份炒青椒,雞架隻是作為輔料,數量符合一切調料包酌量即可的標準。好在也多虧青椒放的多,因為雞架雖少,卻也沒肉,連讓人意猶未盡的機會都沒有,隻要隻吃青椒,不知肉味,自然就無從抱怨。

何小天道:“這份菜多少錢?”

蘇龍潛道:“八塊。”

何小天道:“八塊都夠買半隻雞了。”

蘇龍潛道:“一份菜八塊,光這花椒麻料就有六塊,再剩下兩塊錢的青椒。這雞骨頭狗都懶得啃,也就學生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