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淩晨不知幾點，何小天被凍醒了。
中國人做事曆來講究形式主義，認為形式主義是唯一能體現民眾幸福指數和紀律性的東西，上到官場，下到學校，甚至連定做的被子都隻是為了符合折疊的美觀標準，而不考慮用戶體驗本身。
他緊緊地裹了下被子，自以為裹得越緊，越能留住暖氣。但四麵八方的寒氣仍然前仆後繼侵襲入骨，在他的周身肆意遊走。
氣候一變，改變一件本不可改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簡單。
他轉了幾下身子，似乎又想通過摩擦來改變這片刻的溫度。
樓道裏漸漸有了腳步聲，他摸出手表，5:24。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二
化學課。
朱德福道：“多電子原子中，在離核較近的區域，內運動的電子能量較低，A正確。原子核就像你的家，你將來能量越高，離家就越遠，能量低的也就在你們家附近轉悠了。我們現在在高中就是在積聚能量，對你父母來說，能量低肯定不好。如果以為離家近就是省錢，那你退學更省錢。等將來你們這些人隻會拖累你的父母，結婚要管你，買房子要管你，但他們老了你還養不起。當然，能量太高的也不好，那些考清華考北大的父母也過不好。六中有個老師，三個孩子，兩個北大，一個清華，結果死了之後還是他的學生負責把他埋了。三個孩子常年都在為美國的建設事業發光發熱，等回國時也晚了，沒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麵。所以考個重本就很好，遠的地方沒必要去，就在山東轉悠也不錯。
實際上人的命數上天已經定好了，你不要想著改變它，你也改變不了。你想想，本來一部分人麵臨著改變命運的機會，你沒把握住，將來你一定會後悔，多少年後你累的不行的時候，你想想我這句話。將來咱班絕對有些人活的很累，有些人就很輕鬆。我有個兄弟，他每月八千多不到一萬塊，我每月四千，但他很羨慕我，我不羨慕他，他要是不幹，一分錢沒有，我要是不幹，該拿多少拿多少。所以你將來累得不行的時候，你想想我這些話，想想高三有個老師跟你們說過這些話，你機會把握不住，總有後悔的那一天，那就是你們的命。每月八千到一萬就已經很多了，濰坊的白領，管理層每月也就五六千，八千到一萬已經非常多了，他身上的那些拔罐就沒停過，都是透支生命賺來的。現在機會就在同學們手中，你握不住，將來等你後悔的時候，你再教育一下你的孩子，不要走你這條老路了。
好，關於元素周期表我們就說這麼多，很簡單，以後不會再拿出時間來複習了。時間不多了，我們還有一個單元，下一單元是熱化學，電化學那一單元很多同學在學的時候就沒學好。這節下課依舊升旗，張小磊和馬振基不跑步是吧？你們兩個把教室打掃一遍——你看看那裏還有雞骨頭。我說過，偷吃就偷吃，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把垃圾亂扔讓我看到，你看看那垃圾箱，堆的滿滿的垃圾！”
三
何小天課下去了趟廁所，等到操場時各班都已經站好了。他擠進隊伍，發現隻有宋國濤前後左右還留了四個位置，當下也沒多想，就隨便排在了他身後。
周圍人見何小天一來就找了這麼一個旁人避之不及的地方，都流露出了同情，看著何小天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但卻給不出任何建設性意見。
郭偉偉把何小天輕輕往前一推，笑道：“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