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六班隻有王曉啟和蘇龍潛還在教室，一個在做最後的物理題，一個在看他新買的。何小天和這兩人都熟悉，也就沒再打招呼，直接進門在蘇龍潛前邊的位子坐了。
蘇龍潛有所察覺，但眼睛仍不離書，道：“稍等，馬上就看完了。”
教室的後黑板隻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十二個詞語，其餘便再無其他，比三班要簡明扼要的多，隻是黑板中間部分有個深深凹陷，顯是被重物所擊，以致周圍幾圈蛛網一般的開裂延伸向四麵八方，碎塊雜亂無章，上麵的字卻錯落有致，像是幹旱後龜裂的山穀。
“這次考得怎麼樣啊？”王曉啟問。
何小天哈哈一笑，嚇得連連擺手：“別提這個別提這個。”
王曉啟已知其意，也就不再追問：“我先吃飯去了。”開門走了。
蘇龍潛道：“這本書寫的東西都很現實，親個嘴上個床好像都很平常，都有點像美國了。”
何小天笑道：“中國人學國外要解放思想，發現太難，就解放了性，因為性不用思想。”
蘇龍潛將書合上，問：“你看不看？”
何小天道：“也行。”
蘇龍潛道：“才幾天就看完了兩本，唉，要不再去買一本吧？算了，身上沒錢了，隻夠路費的了。”
何小天問：“這本又講了什麼故事？”
蘇龍潛道：“就是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是高中同學，分開了很多年，大結局在一起了——好像沒在一起——應該是在一起了。”
何小天道：“你不是剛看完嗎？”
蘇龍潛道：“大結局寫的有點模糊，那本也是。我就覺得這些作者真是有病，好像結尾越模糊越顯得自己有逼格，他自己什麼水平別人都看他一整本書了還不知道嗎？”
二
超市處於女生宿舍樓樓底，門口則在女生宿舍樓和男生宿舍樓以及餐廳之間，吃完飯回宿舍時有九成以上的學生都會經過此處，在學校的地位相當於都市繁華的人民廣場。這些日子每天中午都有很多發傳單的學生聚集在超市門口，每人代表著一家輔導班，也有人代表著好幾家輔導班，不管對方有無需求，逢人就往懷裏塞。不幸的是這條街處在高一高二高三的三不管地帶，不屬於任何年級的衛生區，如今半條街的地麵都已被扔掉的傳單鋪滿，風起時滿天飛舞的紙屑，幾乎要與垃圾場爭輝。
何小天一邊看一邊扔，回到宿舍時手裏的宣傳單隻剩了一張，上麵赫然醒目的寫了八個大字：祖國利益，高於一切。嚇得他沒敢扔，想這個輔導班也許主要就是愛國主義教育，對學生自然是有益無害，隻可惜愛國並不能得到考上清華北大的垂青。
“你要去輔導班嗎？”付澤坤問。
何小天搖搖頭：“不去。”
付澤坤把宣傳單拿過去，看了看，笑道：“這個輔導班是不是玩不起啊？濤哥去不去輔導班？”
宋國濤道：“不去”
付澤坤道：“為什麼不去？”
劉陽偉道：“濤哥這個寒假要去海南避暑。”
趙羽道：“坐經濟艙去。”
付澤坤道：“經濟艙一般都是拉細狗子的。”
劉陽偉道：“還拉你媽逼呢。”
付澤坤道：“哎，王文強，咱打個賭，我賭趙羽和宋金金一年內肯定分。”
趙羽道：“滾。”
王文強道：“咱倆觀點一樣還怎麼賭？”
付澤坤道：“你可以賭三個月或者一個月什麼的。”
王文強道：“一個月倒是沒那麼快，還有個寒假撐著。我感覺宋金金挺有心機的。”
付澤坤道：“對，別看她不說話，她就專釣趙羽這種純情小男生。”
趙羽道：“滾你媽的。”
付澤坤道：“你現在不分你會後悔的。我就覺得張倩挺好，很豪爽，很容易交往。”
趙羽道：“和豪爽的女人做朋友還好，一旦成了情侶，有你哭的時候。”
三
化學課。
朱德福道：“從明天開始，咱們年前在學校的時間就隻有三天了，臘月二十三上午上完兩節課之後開會放假，所以剩下的這三天時間，宿舍衛生和衛生區衛生都要打掃好，不能出現任何問題。雖然已經考完試了，但你應該也很清楚，這還不是我們該放鬆的時候，你在教室的學習紀律，學習效率，還有在宿舍裏的休息紀律，都是不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