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劉陽偉道:“這種藥是止疼藥,你的肚子要是不疼就不用吃了。”
何小天拿起那包白色的藥片,一臉的詫異:“這是止疼藥?”
劉陽偉道:“對,而且我知道這藥叫6542。”
何小天道:“有醫生神經病給拉肚子的人吃止疼藥的嗎?”
劉陽偉道:“有,很少。”
何小天道:“而且什麼止疼藥會起這種名字?”
劉陽偉道:“也有漢字的名字,我不認識,我隻聽我爺爺說過,我爺爺是醫生。你買藥的時候,那個醫生沒告訴你嗎?”
何小天道:“沒有,我一直覺得那個醫生挺不靠譜的,我懷疑她根本就不會治病,她隻是個藥販子。”
劉陽偉道:“是那個整容的醫生嗎?”
何小天道:“沒錯,就和商場裏賣衣服的導購一樣,他媽的,要是還有第二家醫務室,我絕對不會去找那個女鬼。”
劉陽偉道:“真正的暴利,不是軍火,也不是毒品,而是壟斷!”
何小天道:“絕了,這話誰說的?”
劉陽偉道:“在趙羽的那本書上,叫《中國人為什麼活得累》。”
何小天道:“嗯,我怎麼不記得。”
劉陽偉道:“咱們學校的餐廳就屬於壟斷。”
何小天道:“沒錯,絕對的暴利。”
劉陽偉道:“我嬸嬸說,咱們吃的飯都是有補助的。”
何小天道:“誰給誰補助?”
劉陽偉道:“我嬸嬸說咱們學校餐廳年年虧損,然後年年上報財政,財政就年年撥款給學校提供補助。”
何小天道:“簡直放他媽的狗臭屁!”
劉陽偉道:“是真的。”
何小天道:“我給你算一算,一份菜八塊,成本頂天隻有兩塊,拋去雜七雜八,就算一份菜隻掙四塊,全校起碼四千學生,全按兩個人吃一份菜,午晚兩頓,還不算早飯,每月就是……46萬,再除去那些老頭老太太的工資和雜七雜八的費用,就算20萬,一年也能掙150多萬,他的錢都賠在哪裏了?”
劉陽偉道:“不可能掙這麼多的。”
何小天道:“你別忘了,餐廳最大的花銷是蔬菜,但是蔬菜全是爛菜。”
劉陽偉道:“爛菜也是要花錢的。”
何小天道:“餐廳絕對和學校背地裏有勾結,做了假賬,那些錢肯定被學校的領導一層層吞幹淨了。吞完學校的錢,拿著那本虧損的賬本,又去吞國家的補助。”
劉陽偉道:“不至於,就算有利潤,一年也不可能超過50萬。”
何小天道:“150萬都算保守估計,說不定有300萬。沒有什麼比中國財政的錢更好騙的了。唉,富的越富,窮的越窮。”
劉陽偉道:“唉。”
何小天道:“我想餐廳裏的大爺大媽也肯定有人是餐廳老板的親戚或者家人。有個打扮特別時髦,特別有氣質的擦桌子的老太太,說不定就是餐廳老板他媽。”
劉陽偉道:“為什麼這麼說?”
何小天道:“有次有個在操場貼瓷磚的工人進了餐廳,在泔水桶裏撿饅頭吃,那人的衣服都是破的,看起來挺可憐的。但是那個老太太對旁邊一個拖地的人說:‘讓他出去。’要不是餐廳老板他媽,一個擦桌子的老太太,怎麼會有這種使喚人的權利?唉,那個工人被趕走的時候老可憐了。大家都是人,為什麼不能給條活路呢,連狗都知道不能吃同類。”
劉陽偉道:“富人之間勾心鬥角,窮人之間爾虞我詐。”
何小天道:“富人和窮人之間呢?”
劉陽偉道:“階級之間的鬥爭,從來都是一方把另一方碾殺。有時是肉體上,有時是精神上。”
何小天道:“那倒不至於。”
劉陽偉道:“人都是這樣的,其實人隻有在生物學上才能叫做動物,在行為學上,人完全不像動物。假如你每個月能貪汙20萬,絕對的保險,也永遠都不可能被人發現。你做不做?”
二
語文課。
夏如花道:“去年有一個女生的作文,叫做《追求下一代的高貴》,意思是這一代的出身是無法改變的,但是她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下一代生活在城市,變得高貴。你看看人家這種思想和覺悟,這說明人家的格局已經達到了一種高度,一種你們達不到的高度。再對比一下你們,現在想的是什麼?在家種薑一年也能掙20萬,冬天還不用幹活,就躺在炕上吃喝拉撒,一畝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根本意識不到要為下一代的生活條件做打算。同樣的年紀,格局和眼界跟別人差的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