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不解今人意,
枉費口舌多蹉跎,
若待今人成古人,
世人視我當何如?
一
我與蘇龍潛相識是在2016年底的山東**大學,我是哲學係,他是中文係。
當時我們同班五個人一起去網吧開黑,中途有個朋友因為女友找他有事要離開,所以就請旁邊一個看《火影忍者》的男生替他玩一局,野區刷一整局都無所謂,隻要別被係統判定掛機就好。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蘇龍潛。他很特別,但也許是我見識太短,我始終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專程跑到網吧看動漫,學校明明覆蓋免費WiFi,就算沒有電腦,他也可以用手機的。
後來我問過他,他意氣風發的說:“手機配不上斑爺。”
我對那次與他的第一次相識印象深刻,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我也仍然記得那天下午他那局令人匪夷所思的亞索,走位別開生麵,傷害竟又高的令人發指,以至於我們幾度認為他開了外掛,甚至還不止一個。
從那時起我們就漸漸有了聯係,我們常常去網吧開黑,有時也一起出去喝酒。
後來在他生日那天,我們十多個人一起外出吃燒烤,聊起以後的打算,他說他想做個老師,一來安穩,二來工資也算可觀。老師這個職業越老越吃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我因為家境還不錯,父母也很鼓勵我可以趁著年輕多見見世麵,隻要過幾年可以回家繼承家業就好,因此我對職業倒是沒什麼規劃,隻想畢業以後能到處走走,看看這個還不太了解的世界,想明白人世間的一些道理。
酒過三巡,他忽然挑起話頭,聊起這個國家的教育,座上幾人盡皆扼腕。
他說他高考那年他們學校死了兩個學生,一個意外車禍,還有一個服毒自殺。至於那兩個人是誰,卻因為學校封鎖消息,事情又發生在高考結束之後,因此旁人一概不知。隻是在高考之前,他有個叫何小天的朋友交給他一本日記,和他說:“你比我走得遠,將來考個好大學,找個有遠見的人,送給他。”畢業之後就再沒有過聯係,他便以為那二者中或有一人是他。
他說那本日記他隻翻看過幾頁,內容乏如流水,但其中諸多不滿,卻是戾氣橫生,以至於他都不敢相信那竟是出自那個何小天的手筆,因為他一直以為何小天是個聰明且樂觀的人。但他已無法再向他詢明其中有何深意。
他說以後成為一個老師,也許會在某種意義上重蹈這個時代的覆轍,產生更多的“何小天”,但也實在是迫於生計,無可奈何,因為將來還有四十年的房貸車貸以及他未來兒子的首付需他負責。日記留之無用,不如送我,他希望憑我所學的哲學,也許能改變一些事情。至少我走的比他遠。
他說的義正言辭,可我卻不想收。
我一向是個理智的人。
我要一本日記有什麼用?
他的話太過中二,正如他的人一樣中二,尤其是喝醉酒之後。
二十歲的大好年華,他考慮那麼多做什麼呢?
但我還是收到了日記,就在他生日的第二天傍晚,他睡醒之後。
日記的封麵已經泛黃且殘損,隻剩上半部分,寫著“高三日”三個字,也許“記”字也隨失落的那部分遺失了,我不確定。從前我讀總是會習慣性地先看最後一頁,這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