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而孤寂的女人(2 / 2)

且這位康娜小姐年紀尚輕,卻自帶強大氣場,宛如教導主任駕臨,我頓時忍不住要裝三好學生,從坐下到吃飯都保持著不聲不響的狀態。

和陌生人我也素來慢熱,且讓他們先聊去。

但康娜,愛爾蘭和摩卡卻是很熟悉的,他們談話很輕鬆,一開始便聊了很多小時候的趣事。

我可以隱約聽出來,那摩卡和康娜共同擁有的父母大人,從來都看重這個女兒多一些,他們不愛摩卡,甚至懷疑摩卡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要不是他擁有一雙家族遺傳的綠色眼眸,可能真的會被撇出族譜去。

我最恨這種不靠譜的父母,他們就該懷不上,懷上了也得流掉,流不掉就得生出個小王八蛋來。

他們哪有資格製造出摩卡這麼精美的人來,現在已經該是五星報喜,花開富貴了!

但康娜的言語裏卻流露出對這個哥哥的深深依戀,態度甜蜜而恭順,反而每每提到那個叫哥倫比亞的哥哥時,她就會顯出些許輕慢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愛屋及烏,她對身為摩卡摯友的愛爾蘭也很關心,一開始就皺著眉頭說:“你怎麼消瘦的這麼厲害?”

愛爾蘭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回答:“當大明星可比當流浪漢苦多了。”

她搖頭表示憐惜,說自己早就預約了下個月去羯磨湖修養,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然後又追憶了很多年少時他們三個在那裏度過的美好時光。

摩卡看了看愛爾蘭,愛爾蘭隻是笑了笑,沒說話。

然後康娜小姐金貴的目光終於肯落到我頭上,此刻我已經吃完了一大盤前菜,正在進攻主食,準備一舉拿下芋泥烤小排。

她輕輕抿了一口金酒,很漫不經心的對愛爾蘭說:“你也可以把你的小女伴帶上。”

什麼啊,講的我仿佛一個什麼行李,於是華詩有些不愉快,擱下了刀叉。

愛爾蘭的身體往我這邊靠了靠,伸手攬住我的肩膀,笑道:“算了,她隻適合呆在她想呆的地方,不然就會闖出什麼禍來。”

康娜小姐一臉淡然,但我依舊敏銳的捕捉到她眼裏閃過的那一抹不痛快。

那是一種隱忍的情感,讓我如此熟悉。

曾經,每當我看瑪麗珂和那個“他”在一起的時候,雖然能表麵做到若無其事,但我知道自己的眼神還是會泄露一些情緒,所以我都選擇低下頭去。

她對愛爾蘭,好像並非哥哥的朋友那麼簡單。

然後,康娜小姐就轉頭去問摩卡:“哥哥,那你去嗎?你知道,爸爸媽媽從來不會去羯磨湖,那裏會很安寧的。”

摩卡毫不猶豫的說:“我和愛爾蘭還要繼續巡演。”

康娜小姐的臉上升起陰霾,她終於不能掩飾自己的失望,音量也大了起來,竟對摩卡質問道:“你當時離開家的時候,告訴我你隻想過平靜簡單的生活,我了解你,所以尊重你的選擇,但你看看現在你是什麼樣子!?跟三流唱片公司合作,給小酒吧做表演,甚至,甚至還一度睡在卡車裏!昨天我見了你們的那個經紀人,在不知道你是我哥哥之前,他竟如此藐視你!如果你真的希望在人前演奏蘇裂,憑你完全可以站在國家音樂廳或烏索歌劇院的舞台上……”

她的情緒終於打破了一貫的平靜,胸口也因為激動而劇烈的起伏起來,也許她其實一直在忍,但在這兩個人的固執麵前,終於還是破功了。

對於她的控訴,我有點兒心虛,如果說對愛爾蘭還能理直氣壯,但對摩卡,我是一直都是很心虛和愧疚的。

他是這個世界我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他,愛爾蘭和我三足鼎立,構建起我的一片小天地,但我心底裏知道,這並非他願。

康娜小姐已經沒有耐心再兜圈子,直接對摩卡說:“你必須做出選擇,和我回三德拉城去,或者就回去亞伯寧。”

摩卡沉默了片刻,盡量語氣溫和,但態度依舊固執的說:“不,小娜,愛爾蘭需要我。”

康娜飛快的看了愛爾蘭一眼,那目光裏的溫柔和絕望讓我一陣心悸,她喃喃說了一句:“可是,我也需要你……”

這時,黑西裝快步走到她旁邊,彎腰附耳說了幾句什麼。

康娜深深呼了一口氣,她迅速的便堅強起來,收斂起表情,站起來冷冷的說:“股東們還在等著我,你們稍後自己離開吧。”

這可以說是不歡而散麼……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我全程都沒有耍嘴皮子,無論愛爾蘭怎麼挑逗我,我都沒有跳起來和他打鬧。

從剛剛康娜的語言中,我察覺到濃縮的好態度果然不是天下掉下來的餡餅,如果不是因為康娜,如果不是因為摩卡是康娜的哥哥,如果不是因為愛爾蘭是摩卡的好朋友,說不定這個很黃很暴力的家夥會怎麼對付我們哪。

麵對強大而孤寂的康娜,我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