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陛下未至,隻令人頒布了複封太子的詔書。且令衛瞻於他養病之時,代理朝政。
就連三二七案也一並交給了他處理。
下早朝時,已過了午時。衛瞻壓了壓額角,乘著鑾輿回東宮。他坐在鑾輿上,闔著眼閉目養神,隱約聽見不遠處的喧鬧。
“何人喧嘩?”
“啟稟殿下,是長安郡主和三王妃一大早進了宮,跪在陛下殿外求見。跪了一上午,陛下未曾召見後,長安郡主去尋嫻妃、良妃,兩位娘娘皆未曾接見,便在宮中哭鬧起來。”
衛瞻“哦”了一聲,他嗤笑一聲,道:“近日事務繁忙,未曾找她,她倒是送上門來。”
太監察言觀色,詢問:“殿下,您可是要召見三王妃和郡主?”
“倒也不必。”衛瞻隨口下令,“傳孤旨意,三王無禮犯上乃為大不敬之罪。長安郡主刁蠻任性,乃至驕縱失善,逞一時之氣,行下三濫手段謀害他人。即日起查封信王府。將衛鴻信、衛言敏貶為庶人,未曾召見不得入宮。”
太監一凜,應聲去辦,心中卻唏噓不已。
堂堂王爺、郡主,往日風光無限,一朝落罪,貶為庶民,家破人亡。再高貴的身份再多的榮華富貴,性命也不過握在上位者的手中。子讓他讓生他就生,子不留他的性命,輕飄飄的一句話斷送往日情分,直接將其從雲端打進泥土裏,不得翻身。
太監回頭望了一眼衛瞻,默默覺得等太子爺登上帝位,定然比陛下更加雷霆手段不會心慈手軟。
衛瞻略顯疲憊地回到東宮,宮女素星詢問可要招膳。他未應聲,隻問了兩句陛下的情況。
“這幾日都是嫻妃在照顧父皇?”
“回殿下的話,嫻妃去過幾次,每次隻待半個時辰左右便會離去。陛下大多一個人,將身旁的宮人也攆了。”
衛瞻眯起眼睛,想起昨夜去看望父皇時的情景。偌大的宮殿,父皇孤單地躺在床榻上,身量消瘦。身為九五之尊,受萬人朝拜,如今竟要落得被親人下毒的淒慘下場。
衛瞻不忍去看。
“殿下,已過了午時,還是用些膳食吧。”素星再次忍不住開口。
衛瞻抬頭,環視整個大殿。以前他不喜吵鬧,東宮內的宮人被削減,宮人更是不得喧嘩。整個東宮的太監和宮女們各做各的事情,安安靜靜的。如今衛瞻卻覺得這份安靜令人不適。
他忽然想起一事,問:“今日初幾了?”
“回殿下的話,十一月初十。”
衛瞻微怔,立刻道:“備馬車,孤要出宮。”
馬車剛駛出皇宮,忽然飄了雪,竟是今歲的第一場雪。起先不過雪粒,轉瞬間變成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
周玉清正為三二七案犯愁。他怎能不犯愁,那場火分明就是有人伺機報複。更別最近幾日周自儀朝堂上被針對,出入皆有人跟蹤。他真擔心哪一周自儀不清不楚死在了外頭!
周玉清正愁著,聽廝衛瞻進了府。霍府不是他的家,他連消息都不是第一刻得到,他得了消息趕忙去迎接。他緊趕慢趕好不容易看見衛瞻的影子,衛瞻已經邁進了後院的月門。
霍府的後院,他是進不得的,隻好憾然離去,離去前吩咐自己的廝盯著這邊的動靜。
霍瀾音蹲在雪地上,偏著頭去看火爐裏的紅薯。鮮紅的鬥篷裹在她的身上,鋪展在雪地上。
“瀾音姐姐,還要多久才能好?”紀雅雲坐在一旁。她蹙著眉,懷疑地望著簡陋的火爐,“你這個爐子烤出來的紅薯很好吃?可是真的?”
“很快就好了,好不好吃,你一會兒就知道了。”霍瀾音接過鶯時遞過來的扇子,輕輕扇動著火苗。
李青曼挨著紀雅雲坐在杌子上,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紀雅雲雖然人單純了些,可是在京中人緣卻莫名好。李青曼十分欣賞薑聆的才華,總想去拜會卻因不算熟悉而不敢貿然前往。而紀雅雲倒是時常跑到京中各個女兒家做客。今日李青曼本來是想和紀雅雲一起去薑家看望薑聆,可還沒到薑家,就得到薑聆今日不在家的消息。本該打道回府,可紀雅雲不願意無功而返,所以轉了目的地,邀李青曼一起來找霍瀾音玩。
李青曼知道周家全家借住在霍府,也知道周自儀最近忙完公事後,一直留在周府,費心督工,甚至親力親為,想要盡快修葺火後的狼藉,早日搬回去。
所以,她應該遇不見周自儀的吧?
想起上次河邊相遇的場景,如今再相見總覺得尷尬。她不想見到周自儀。
至少現在不想。
“好像是好好聞哦!瀾音姐姐,還要多久呀!”紀雅雲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