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舉動還是被尉遲宸察覺到了，放下水壺，故作淡定地輕抿一口茶水，其實他自己心裏也詫異不已，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給自己添水的呢？
在看見莫夕瑤倒水的一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給自己也添了一杯，完全忘了該是有人伺候的。
隻是，享受著口中茶水的甘甜，他發現自己竟然並不討厭這樣的行為。
“大晚上的，皇上興師動眾，不惜將臣妾吵醒也要來這兒坐著，是有什麼事兒麼？”又倒了杯水潤潤喉，莫夕瑤這才開口問道。
睡覺被吵醒的不滿，還是要表達的。
“哎喲！”青幽在心中一聲哀嚎，公主有起床氣，她是不希望被拿來撒氣啦，但是公主要不要這麼豁得出去，王爺難得來啊，難道真的要拿戰王爺撒氣麼？
“無。”尉遲宸眉頭稍稍一動，在聽到莫夕瑤那口氣的一瞬間，的確是有些不悅，但......嘴角輕輕扯動，不知為何，他卻氣不起來，甚至覺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開心。
不似埋怨，倒似一種撒嬌。
這還能笑得出來？莫夕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但畢竟是戰王爺啊，她不敢過於放肆，至少現在也沒想死在他手下呢。
既然沒事，那大家就喝茶吧，反正她也不敢趕他走。
“哦。”輕應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青幽詫異地抬起了眼，真是不敢相信這兩人的第一次和平碰麵會是這樣的交流，不應該是公主趁機趕緊將戰王爺拿下嘛？就算不拿下，那好歹也做點啥，改善一下在王爺心中的形象嘛。
如今這般沉默是什麼鬼！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青幽在一旁看著就差上前替莫夕瑤說幾句了，可惜膽子不夠。
“要不要陪朕出去走走？”
尉遲宸突然開口，隨即又被自己的語氣震驚了一下，他尉遲宸想要做的事，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需要征求別人的意見了？
哪怕是沐欣，他幾乎也都是肯定句，而詢問？在他記憶中，是第一次，可又覺得不是第一次。
莫夕瑤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卻是沒有猶豫，“太冷，不去了。”
“沒事，我去給公主拿--啊！”
青幽的話都沒說話，就被莫夕瑤一腳踩中了腳麵。
敢去給她拿衣服，她沒把你踩殘廢就算給你麵子了，然而莫夕瑤這一連串的動作純屬下意識反應，純屬想睡覺不想出去溜達的真實心理寫照，所以她就忘了，尉遲宸，那個詢問她意思的人還在這兒坐著呢。
空氣，非常凝重，整個大殿，安靜得讓人覺得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就連站在殿外候著的小福子都忍不住要替莫夕瑤祈禱，公然拒絕皇上，還拒絕地這般毫不猶豫，總覺得下場會很慘。
尉遲宸起身，一步，一步，那腳步明明不是踩在莫夕瑤心上，莫夕瑤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踩得好疼，疼得難以呼吸，疼得不敢轉頭看尉遲宸的反應。
“公主，王爺走了......”
過了好久，直到那腳步消失，青竹才輕聲上前說道。
莫夕瑤深呼一口氣，神色不明，抬腳去了內室。
“皇上，咱現在是...”而跟在尉遲宸身後出了惜寧宮的小福子就比較慘了，皇上臉色不好看，他不敢說話，但皇上沒說去哪兒，他還得壯著膽子問呐。
“是回龍鳳宮麼？”
“沒看完的褶子你替朕看麼？”尉遲宸冷聲。
“奴才不敢，奴才知錯。”小福子連忙跪下，見尉遲宸沒有責罰他，這才趕緊起身吩咐道：“擺駕，禦書房~”
哎，皇上之前明明就睡下了嘛，明明就不準備再看奏折了呀，怎麼突然又想起來再看了，都說女人心難猜，小福子現在琢磨著皇上的心也不好猜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尉遲宸的心不是難猜，而是在見了莫夕瑤之後改變了。
剛剛他不生氣麼？當然有些不悅，畢竟身份在那擺著，被人拒絕是不爽的，可隨之，尉遲宸卻發現了更多奇怪的地方，比如，沐欣揚言莫夕瑤是很愛他的，甚至是因愛生恨，可如今他察覺不到她那份想愛他的用心。
再者......他坐在禦輦上，目光深邃地看著空中那輪明月，散步，似乎並不是他喜歡做的事情，但為何看著她卻想到了，而且隻是一壺茶的時候，他們基本沒有交流，甚至連視線的觸碰都沒有，可他坐那卻不覺得尷尬，不覺得難受。
這是他與沐欣在一起從未有過的自然、舒適的感覺。
“莫夕瑤...夕貴妃....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