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袍後人(1 / 2)

這時聽到劉五等人走了,妻子周韻娘才從屋裏走了出來,一把撲到了陳遠的懷裏,止不住地顫抖。

“遙想當年先曾大父北擊胡虜,前無強陣,攻靡堅城。那些關隴世家的祖先在他老人家麵前就跟豬狗一樣,無一合之敵。卻沒想到這才過了六十年,他的子孫就在一群鄉痞跟前活得還不如豬狗呢?我丟盡了曾大父的臉。”陳遠喃喃自語道,兩行清淚止不住的留了下來。

在他懷裏的周韻娘聽到他的話,掙紮著起來,勸慰道:“官人何必自輕,官人策出無方,思入神契,抱王霸之大略,蓄英雄之壯圖,當此一時,是謂人傑也。雖然現在時運不濟,命途多舛,但他年若遂淩雲壯誌,又豈是這等宵可以相提並論的。”

陳遠閉上雙眼,哽咽道:“我算什麼豪傑,給人砍柴、算賬的豪傑嗎?”

“先曾大父當年不也是初同燕雀之遊,終懷鴻鵠之誌,及乎一見任委,長驅伊、洛。本非將種,又非豪家,觖望風雲,以至於此。開朱門而待賓,揚聲名於竹帛,豈非大丈夫哉!

官人,忘了自己誓要將白袍將軍的名號發揚光大了嗎?”

陳遠喃喃地道:“名師大將莫自牢,千兵萬馬避白袍。”依稀看到了曾祖父身披白袍,轉戰萬裏,馬踏山河的樣子。那慷慨激昂的動員,那動如雷霆的閃擊,那英姿勃發的風采,又有幾人可與之匹配。要知道,現在大隋楊氏子的父親,隻是當時隨曾大父一同北上的元顥招募的一員士兵。

摟緊了懷裏的妻子,陳遠道:“我陳家本是寒傖子弟,而韻娘你卻是義興周氏的富貴嬌女。義興周氏,名冠南國,你不以我出身卑鄙,委身於我,從義陽跟著我一路逃到溧水,不僅跟我吃苦受罪,還要遭受此奇恥大辱,是我負了你。”

韻娘趕緊用手捂住陳遠的嘴,不讓他再。

“跟郎君在一起,韻娘甘之如飴。”

“我卻沒臉讓你再這樣委屈下去。”

陳遠沉默了一會,下定了決心,抱緊周韻娘道:“我們本來就是庶民,又自棄於家族,地雖大,卻無尺寸之地可容身,又如何惜此身呢?”

周韻娘聽了這話,不安的抬起頭來,滿臉緊張地問道:“二郎是要如何?”

陳遠看著懷裏的周韻娘道:“韻娘可還記得去年幫我們逃到柘塘鄉的焦家昆仲?”

“就是那兩個在太湖邊上殺了十幾個匪徒,救了我們的壯漢?”

陳遠重重點點頭,道:“他二人是鄒山黃家的家將,曾寫信邀請我去鄒山黃家給他們當家的大公子效力,隻是我當時猶豫不決,後來就失去了二人的消息。”

“鄒山黃家,沒聽過這個家族?”周韻娘疑惑地問道。

“不過是個兗州當地的世家罷了,他們兩個人當時是跟著一個年輕的儀同三司。”

周韻娘聽到這更是急了。

“二郎要去給一個五品官做家仆嗎?二郎才華卓絕,一旦入了仆門,哪年哪月才能得以解脫。”

陳遠安撫住慌亂的妻子,道:“韻娘莫急,我家曾大父不也是從當年的雍州刺史(梁武帝蕭衍)府上的一個家仆做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