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南巡船隊經過一個多月的跋涉,子的龍舟終於到達揚州治所江都城。
江都原名廣陵,為避楊廣諱才改名為江都的。
這裏算是黃明遠半個家。
從開皇十年楊廣出鎮江南起,黃明遠在揚州斷斷續續地生活了將近十年。開皇十八年秋,黃明遠平定婺州之亂後,跟隨楊廣前往長安,後來又前往豐州,從此再沒有回過揚州,至今已經七年矣。
越靠近揚州城,黃明遠的心中越是激蕩。自己成長於此,在這裏渡過了最為快樂的少年時光。當時年少,風流不羈,仗著自己的後世見識,也曾春風得意,鮮衣怒馬,揚州內外,盡是自己走過的足跡。
年少時最不缺的便是崇高的誌向和風發的意氣,等到曆經了世事滄桑,感受到社會的惡意,才知道當初的歲月是多麼的彌足珍貴,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黃明遠站在船頭,望著不遠處的揚州城頭和隱約可見的大江,舊日的少年時光仿佛依稀可見。當初自己當時和楊清兒、楊昭一起縱馬揚州,肆意歡暢,而今都早已被舊時光吹散了。
“巴巴掌,打到正月正,家家人家玩龍燈;巴巴掌,打到二月二,家家人家接女兒······”
不知道船上哪一個揚州人竟然輕輕地念起了揚州的民謠,黃明遠感覺到是無比的熟悉。那時候感覺有些土的民謠,現在聽到又是多麼的快樂與親牽黃明遠不由得長歎一聲,輕生念道: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眨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
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念到最後,黃明遠卻是已經有些淚流滿麵。自己位極人臣,卻失簾初的快樂與愛人,一飲一啄,到底該怨哪一個。
此時陸貞從船艙裏出來,將一件大氅輕輕披到黃明遠的身上。
“郎君,船頭風大,莫著了涼。”
黃明遠指著遠處的揚州城牆,對陸貞道:“我幼年失怙,九歲便來到揚州,在這裏待了八年,所有的最美好的故事和快樂都留在了這座城市,這裏的一草一木我當初都很是熟悉。可是今日再見,竟然有種陌生的感覺,或許我真的是離開這裏太久了。”
陸貞輕輕的道:“或許是郎君心中將所有的美好都賦予了揚州,心心念念的都是心底的那座城,所以再次相見,才會感到陌生吧。”
“或許吧!”
少年時光,不應該賦予自己生命中所有的期冀與美好嗎?
黃明遠的船在南巡隊伍的最後,其望見揚州城頭之時,實際上前麵子的龍舟已經到了揚州城。
子南巡,早有淮南、江南各處的官吏前來揚州等候。
等到南巡的龍舟到達揚州城外,碼頭之上,已經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了。楊廣是從揚州總管的任上成為皇太子的,之前其負責管理江南三十六州,而尤其以揚州一地,實際上等同於楊廣的封地,因此楊廣在簇威望極高。
在眾饒歡呼簇擁下,楊廣下了船,滿臉歡喜,春風得意,如衣錦還鄉一般。當然此時也沒有狗血的刺駕或者其它事情發生,眾人早排查的滴水不漏,因此子的歡迎儀式在莊嚴肅穆、熱情活潑的氛圍中開始又結束,而楊廣則帶著龐大的隊伍前往江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