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從天子遇刺一案開始,李家人突然便從天上打落到地下,往日的貴人盡成為囚徒,昔日驕傲的家世資本,今日都成了索命符。
剛開始宇文娥英還沒有將此當回事,李渾這個奸賊,意圖謀反,枉顧君恩,罪在不赦,但這跟他們府上並沒有太大的關係。誰都知道丈夫李敏和先申國公李筠關係不錯,反而與現在的郕公李渾不睦,李渾的過錯也牽扯不到李敏。再說她宇文娥英雖然是前朝公主,身份尷尬,但當朝天子是最寵愛她的親舅舅,當朝宰輔是她的阿弟,天子再是降罪李家,跟他們府上也沒關係。
可很快宇文娥英便覺得不太對勁。先是李敏被宮中的人帶走,不知所蹤;然後她數次請求見皇帝舅舅,皆被拒絕,連皇宮都進不去。而阿弟在來信讓她不要擔心之後,便也沒了音信。
李敏的宅子周圍皆是李家人的府邸,每天都有喊打喊殺的聲音傳來。宇文娥英每日裏膽戰心驚,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的那些可怖場景。兒時的她便是親眼見著自己的幾個弟弟被推到永巷之中殺死的,那是她久久無法擺脫的噩夢。
母親讓自己嫁到李家,便是看重李家的家世和李敏的清重,能護得住自己一生安康。可今時今日,這些都不足以保護自己了嗎?
宇文娥英忍不住抱著小女兒痛哭起來。她本身性格嬌憨,心思單純,並沒有太多心機,同樣也沒有太多的手段。遇到這種情況,她除了痛哭,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今日一天,宇文娥英神情一直恍惚,也沒有吃多少東西。到了傍晚,女兒靜訓便端著一盤吃食來到母親的房間,想勸母親吃上幾口。這時下人來報,許公宇文述求見。
李靜訓吃了一驚,不知道宇文述來此作何。
不過對方點名要見母親,李家這種情況,她也不敢得罪宇文述,隻得扶著精神有些萎靡的母親來前院會見宇文述。
宇文述見到宇文娥英,看對方神情萎靡,容顏枯黃,便心知這幾日宇文娥英受了怎麼樣的折磨,心中更喜。
宇文述便讓宇文娥英摒退李靜訓,對宇文娥英說道:“夫人,今日宇文述此來,是受天子所托,為救夫人一命而來。”
宇文娥英聽了滿是激動,皇帝舅舅還沒有忘了自己。
宇文述安撫住滿是激動的宇文娥英,然後說道:“聖人有心救夫人,可畢竟律法顧忌國之律法,因此不便徇私。今命宇文述前來,便是為夫人尋一條生機。夫人可知,今日之李家,形勢如何?”
宇文娥英不知道宇文述何意,隻得說道:“危如累卵。”
宇文述點點頭說道:“我直與夫人言,無論是李渾還是李敏,還是其他李家人,都必死無疑。”
宇文娥英聽到此消息,身子一頓,差一點摔倒在地上。
“許公,沒有法子了嗎?”
宇文述沒有直接說道,而是反問道:“老夫知道夫人與衛公情同姐弟,以衛公的地位,答應夫人救李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