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態度蠻橫的“矮壯”靈級少年,正是之前官道上所遇,攔住自己一行的“莽夫”。再一次近距離觀察,江楓發現他的法相乃是“鍛鐵鏈錘”,如假包換的戰鬥類,檔次也算得上上乘,而今僅僅靈級修為,想必是被寒山派的窮苦境況耽誤了不少。
“你平常都是這麼和長輩話的麼?”
“你又不是寒山派的人,憑什麼算我的長輩。”少年眼若銅鈴,倔強在黝黑的臉上恣意發散,並未因江楓是玄級修為,而露出任何膽氣不足的跡象。
有點“莽”啊,江楓心道。
“不如來淺山宗,以你的資質,發展空間更大。”明知道是塊“頑石”,江楓還是故意出言相勸,當然,他有自己的目的。
“哼,你還是先操心自己宗內的事情吧。大邑郡共治,到時候我倒是可以去你們那碰碰運氣。”
共治?
這是什麼新概念,相比萬玄微之前提供的情報,事情難道向著更差的方向發展了?他之所以想辦法挑起話題,就是看對方當屬直脾氣,且涉世未深的毛頭子,想要趁機套取一些情報,沒想到得知如此驚人的消息。
誆我?
概率不大,以這少年的城府,不可能用假消息來反擊自己的招攬,倘若如此,之前在寒山派官道上的種種行徑,定不會發生。
“哈哈哈哈,我哪會答應這樣的條件。”江楓故意裝作“我早就知道”的神態,心中卻想著應對方案,“帶路吧!少年!”
“我不叫少年,我叫孟鯤,鯤鵬的鯤!”
“那不就是條魚麼。”
“才不是魚,你懂不懂?”
…………
“千仞閣”位於一座距離無名院十幾裏外的獨峰之上。千仞雖是虛指,但百丈高還是有的,整個山峰造型如同斜插入冰原的一把寬闊利刃,在不太平整也不算寬敞的頂部,建有一處形製頗為講究的院落,是為“千仞閣”。
七盟戰後的第一次和談碰頭會,就定在此處舉行。
一路蜿蜒盤行,幾道地級意念,一直在江楓身側糾纏,揮之不去。其中一道氣勢濃烈而柔順,自然來自蕭不厭,江楓請來的隨扈,雖然沒有被邀請同行,但他必然會尾隨自己和孟鯤,隨時護衛自己的安全。其餘幾道意念,或威壓,或淩厲,或詭秘,或兼而有之,江楓與七盟的任何地級修士,都未曾有一麵之緣,故此他也無從判斷這些意念的主人,到底是誰。
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江楓無力撼動這些意念,修為上的鴻溝無法輕易彌合,隻能挺起胸膛,靠著心中堅韌的執念,步步前行。
腳下的積雪吱嘎作響,幾可劃破肌膚的罡風,隨著地勢的抬升,越來越急。在這尖峰之上興建一處樓閣,遠非凡俗之力所能為,據拓拔圖為了晉級法會,動員宗內的大半修士,臨時興建了此處院落,原本是為了宣弘寒山派的威名,可惜造化弄人,法會變盟會,主人變過客,不知道身在九泉之下的他,作何感想。
江楓進入這處暖閣的時候,屋內的氣氛正冷。無視一眾陌生人對自己的審視和探查,江楓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位於左手邊的次末席,緊鄰如今還空著的黑水門席位。
邱白寺,黑水門。
江楓聽過這位地級修士——黑水門門主的名號,正如他隻是聽聞過其他七盟各宗各派的掌門名號一樣,雙方形同陌路,即便是“神交”都談不上。
今必然是增長見識,提升格調的一,江楓的目光穿透包裹著自己的濃厚意念,向兩旁望去。
左側的首席——曾寶賢,赤霞門。中氣十足,一襲白衣,作一副文士打扮。江楓注意到,在自己環顧之時,對方也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繼續搖著折扇,靠在雪原白虎蒙製的皮質座椅上,一臉雲淡風輕。
周秉彥,理門,理門的門主名曰周擇理,這位多半是某位地級長老,瘦身材,眼眶深陷,舉手投足之間,陰戾氣息四溢。
“理”字,是每任理門掌門專用之字,不論之前叫什麼名字,在繼承掌門之位後,都需要改為“某某理”,與之對應,宗內所有人,從長老到凡俗,都不能使用“理”字。這位周秉彥年紀不,須發皆白,多半是很晚才衝破築基修成金丹,他與曾寶賢不一樣,足足盯了江楓許久,隨即嘴角皺起,臉上浮起厭棄和輕蔑。他轉頭與坐在上首的曾寶賢耳語了一番,不過曾寶賢並沒有看向自己,似乎話題與自己和淺山宗無關。
蘇黎清,金城派,相比之前兩位,江楓對此人“略熟”。淺山宗在金城派佑城建有外事活動專用的別院,故此偶爾會有一些公文上的來往,此人繼承宗族之位已有九十三年,倘若再有五年,就算得上金城派曆史上在位時間最久的掌門。
此人修為地級六重,據傳不擅爭鬥,深居寡出,鮮與他人交友來往。但他擅長陣法和丹藥之術,同時是七盟戰陣的創始人之一,故此在七盟中地位超然。同時,因為他在位時間如此持久,金城派的發展能夠秉承一貫的思路,穩中有升,長期保持七盟妖宗第一,實力第二的位置。對於七盟戰事,最後階段的正確抉擇,也讓其成功躋身勝利者陣營,付出極少,坐收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