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節。
即便知道需得在數百人前露麵,軒轅夜依然氣定神閑,行動如常。前一天依舊習武至深夜,寅時過半又起床,繼續修煉。
晨間,沐浴更衣過後,軒轅夜不緊不慢地仔仔細細做好偽裝。他一絲馬腳都不會留下,心裏卻想著,藍宇之,今天會以什麼形象出場呢?
段清黎卻比他還心急了幾分,早飯過後就來看他進展如何,但見軒轅夜舉止蘇徐,神情閑淡,顯然胸有成竹一般。
可他到底怎麼安排的,根本都沒告訴她。
有點不開心。
軒轅夜從鏡中瞧見了她,隻淡淡一笑:“你倒是心急。”
段清黎輕哼,回他:“我不是急,是怕中間出了什麼岔子,感覺今天……很凶險一樣。”
軒轅夜懶懶挑眉:“我不是在認真化妝了嗎?”
段清黎從鏡子裏瞧著他,蹙著眉問:“你用的什麼材質?會不會被洗掉?”
她在想,待會兒會不會有人嫉妒他的美貌,往他臉上潑水?或者,直接推下水……
軒轅夜抬手仔細裝飾著眼睛,回答:“不會,放心好了。”
他又安慰道:“就照以前那樣,完全可以的。”
過了片刻,他轉過臉,讓段清黎細瞧。
她仔細打量之下,發覺出一些細微的不同。他今日不知怎麼弄的,居然把眼白也染上了一種枯黃之色,正是久病之人該有的樣子。
而臉上,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瞧見鋪了粉的痕跡。這痕跡之下,灰黃的膚色若隱若現。
她眯眼,開始懷疑,就算叫他躺那裏演三天屍體,仵作也不能發現是假的……
軒轅夜眨眨眼,慢慢綻開淡粉的唇,溫文一笑,起身換衣服。
段清黎無端覺得有幾分悵惘,怎麼說呢?百裏緋衣,確實是沉靜自持、從容清雅的翩翩少年。
可,他不是百裏緋衣。
軒轅夜動作舒緩,慢慢換上了一件雪白綢衣,衣擺柔順地垂著,狀極飄逸。
“為什麼要穿白衣?雖然能顯出那種出塵氣質,可難保有人別有用心,將之比為縞素。”
軒轅夜回眸認真一笑:“白衣染血,看得最是分明。”
段清黎眉間一緊,隻覺心裏頗不安寧,卻也不知該說什麼。
所有人都確定,今日藍宇之一定會出現,也一定會有一場針對百裏緋衣的試探。所以,軒轅夜隨身帶了竹膜做的血袋,雖然小巧,但一定能派上用場。
廳中幾人到齊,段清朗、顏羽今日自然也是要去的,目的卻是不同。
今日雖然看似一場歡宴,但其實是為了談國事,軒轅立不會放過這可以處理許多事情的機會。所以段清朗,是為兩國通商之事而去。
顏羽今日,隻是為了保軒轅夜與段清黎的安全而已。
有藍宇之在,軒轅夜一絲一毫武功氣息都不能顯露,否則會在無意之中暴露身份。
宴會之地,在極其開闊的皇家花園,既有爛漫春花,又有清溪流過,興致起時,還可以效仿古人流觴曲水。雖然是吟詩作對賣弄才華,卻也風雅。
軒轅夜知道,皇帝向來不會太早入場,所以選的時機極好,雖然姍姍來遲,卻還是在軒轅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