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尋常的權貴之家,能見到皇上的機會並不多,一年到頭,也隻有這樣為數不多的幾次的大型宴會了。
這樣的盛宴,尋歡作樂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能在人前露臉。誰都知道,春宴既是為皇親貴戚選入眼的媳婦,也是一眾青少年才俊展示才華的機會。
今日宴會甫一開始,風頭便全被百裏緋衣奪了去,皇上更是特意讓他上前敬酒。
幾乎是所有人,裝作飲酒談笑的同時,都在朝那邊看著。隻見先前百裏緋衣是恭謹地微微屈身,後來變成了站著,皇帝甚至也站了起來,二人執杯像是在談著什麼,臉上都帶著輕笑。
至於到底說了什麼,隻有那附近的幾個人知道了。可都是皇上的心腹,誰會亂說?
他們又看見,皇上親自接過百裏緋衣的杯子,又換上了另一個杯。有心思聰敏的已經猜到,以百裏緋衣的身子從不飲酒飲茶,皇上想必是換了一杯白水。
這是何等的待遇。
段清黎瞧著他們說話,一時好像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便趁人不注意小心地蹲下身去揉了揉發酸的腿腳,今天實在是站得夠久。
她偶一抬眼,無意瞧見了自己的那張臉,含羞帶怯的,正同幾個少女說笑。她似乎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紅光,連忙起身瞧個仔細。
看了一會兒,發覺果然不錯,煙柳耳朵上的耳墜,先前的如冰般剔透的,現在已經慢慢沁著一絲絲極淡的血紅了。
隻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新的品種呢。
段清黎眯眼想了想,原來軒轅夜真的不是什麼好人,早在一開始軒轅陵買首飾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算計了。
真是的,如果知道的話,她就不會在簪子和耳墜上麵下毒了嘛。
她淡淡看了看煙柳,心裏盤算著,大概還有多久,才會毒發呢?
簪子、耳墜,上麵各自下了一種藥,可單獨用的時候並沒有毒,再配上酒,毒性就會慢慢揮發出來,到時候……
她正想著,沒防備的時候,忽而有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把她嚇得不輕,回頭一看,更是差點腳軟。
“這麼小就色眯眯地盯著姑娘瞧,天天看你主子,還沒看夠嗎?”
她一回身,卻見藍宇之正含著淡笑打趣她,手裏端著一杯酒。
她目光瑟縮了一下,卻被藍宇之誤會為被戳穿心思,輕笑著走開了,執杯與後麵的人談笑。
現在場中已經頗為混亂,沒幾個人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都是四處遊走,與別人聯絡感情,建立或者穩固人脈。
段清黎毫不猶豫地坐到軒轅夜的位置上,等著他回來。
心裏有些不安,不知道藍宇之為他們準備了什麼樣的“驚喜”。
軒轅立實際上沒與軒轅夜談多久,照顧他不宜久站,說了要事之後便放他回去了。軒轅立卻是眸底含憂,眯眼細瞧下麵一片歡樂景象。
這樣的場景,能維持多久?
戰事,不能再隱瞞了……
段清黎正想得出神,沒注意軒轅夜回來,等他開口才恍然回神。
現在場麵既已熱鬧起來,也無人多看百裏緋衣了,隻想著要認識該認識的人,都沒做第一個去結識百裏緋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