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們進了旁邊屋子談話之時,段清黎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出人意料的卻是,女帝派來的人居然沒有跟進來,而是在外麵候著。
她早就聽聞,善惡怪醫之間糾纏不清,毒老總是要與雲叟爭某些東西,再一想方才毒老那微含了試探的語氣……
似乎,很是不忿雲叟能這般在女帝麵前受重視呢。
她收斂了眸底的一絲暗沉的情緒,細細聽了雲叟的診斷結果之後,又回答了些日常症狀的問題。
說完之後,終於見雲叟有告辭的意思,她連忙起身,眼含期盼,急急道:“請雲先生收我為徒吧!”
說著作勢欲跪。
雲叟連忙拉住她,連聲道不可。實際上,他並不輕易收徒,要收也不會收女子。
他還沒說話呢,那怪老頭已急道:“你已經好幾個徒弟了!我一個都沒有!”
段清黎臉上並無半點別的情緒,隻睜著水潤烏亮的雙眼,哀求一般看著雲叟。她本就清秀宜人,求起人來看著格外楚楚堪憐。
可她心裏覺得,單憑這句話,這老頭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見雲叟微蹙了眉並沒有答應的意思,她頓時微撅著嘴有幾分要哭的樣子,一臉焦急和祈求。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雲叟不願意理會拜師一事,但她必須得說明白自己拜師的原因,便道:“雲先生聞名已久,小女子有幸得見您的著述,雖然零散,但獲益良多……”
雲叟眼中微有幾分不可置信,而怪老頭一直在旁邊嘰嘰喳喳,甚至拉住了的段清黎的袖子搖起來,像一個要糖吃的小孩。
雲叟驚疑之後便明白,或許他們在路上遇見了他的徒弟?剛剛再怎麼問,她都沒說軒轅夜的腦袋第一次是怎麼受傷的,提起來就一臉傷心欲絕。
他微眯了眼問:“你從何處見到的?”
怪老頭眼裏也微閃著精光,聽這姑娘的意思,她起碼是個懂醫的?這感情好啊,教起來更加簡單了。
段清黎便急急將之前隱瞞的那些和盤托出道:“實不相瞞,我們在路上,取道千鼎山,想在那裏休息一段時間,便遇到了您的徒弟百裏緋衣……我之前不說是因為,我們吵架了,他才會受傷的……”
“你看到的是那本《千方雜談》?”雲叟問話的時候卻在想著,果然是緋衣那個小子!不是說了師門秘密不能外傳的嗎?
雲叟覺得,自己雖然有學醫的天分,但最重要的還是投對了師門。一百多年前,他們師祖那是什麼樣的人物?他甚至錯覺師祖並沒有死,隻是羽化登仙了。
唉,不必說了,他也明白為何軒轅夜能活下來了,想必他留的寶貝,都拿來用了。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不能答應。他沉吟片刻,語氣和婉地推拒道:“你雖算是與那書有緣,我卻不能收你,我收徒是有規矩的。”
怪老頭被屢屢無視,這時終於忍不住了,沉聲吼道:“他不收我收!快拜我為師,想學什麼我教你!”
段清黎朝他瞥了一眼,雖然狀似小心,但眼中明顯露出幾分懷疑。
清亮的目光中那一絲懷疑,那般顯眼,直刺到人心底去,讓他陡然生出一股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