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兒,皆都顯的很為的順利起來。一方麵是由於岑三發話,於山堯這邊兒當然是竭盡所能。而另一方麵,則是客格非的出奇配合。因而,隻是兩三日的時候,刑部的加急公文便下來啦。客格非殺妻罪名成立,本應當判處斬立決的,但念在其女對朝廷獻藥有功的分兒上,遂分外開恩,赦免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終究判處流放千裏之外的苦寒之地,終生不赦。
姚薇靜生生的站立在大床沿,神情哀婉落寞。岑三猶疑了一通後,輕聲講:“客格非今兒出發去西北的苦寒之地,終生不回。”
如果今兒不去見的言語,那般有生之年想見著,著實是非常難啦。
姚薇神情未動,淡微微的講:“我自認對客格非是仁至義盡了,他所犯下的罪孽,死一千回一萬回皆不夠。倘若非他是客仙仙的親生爹爹,倘若非他是娘符氏最是為愛的漢子,他鐵定會是斬立決的。可是,終歸我還是狠不下心來,作出要客仙仙跟符氏在九泉之下皆都沒法安息的事兒來。而現而今這般,反倒是最是為好,既全了客仙仙跟符氏的一片愛護之意,亦應當算對客格非的懲戒啦。沒了如花兒美眷相伴,沒了福貴奢華享受,去往那最是為苦寒的地兒,忍受著一生的孤獨,對他亦應當算某種懲戒跟報應了罷。”
客格非末了的判決乃是姚薇經過一通掙紮後決意的,她非常想他斬立決的,但終究還是艱辛的選擇了流放。終歸,還是顧念著那一星星的血脈之情的。但即便已然網開一麵了,亦不表示她對客格非的恨意有少一點。她對客格非的恨意永遠不會少,有生之年不必再見,是再好不過的。
岑三眸眼中閃爍過一道黯黯的流光,不再勸講,反倒是來至姚薇伸掌,從後邊伸掌,輕緩的擁著她。姚薇順勢依偎進岑三的懷抱中,感受著那熟悉親切的味息把自個兒全然包裹。這一刻,身心俱傷的姚薇,禁不住從內心深處發出一聲輕緩的哀歎來。這些個日子,倘若沒岑三無時無刻的守護以及那寬闊的懷抱,她想她必定沒勇氣這樣快走出這段令她奔潰又絕望的時光的。她把腦袋倚倚靠在岑三的心口處,聽著那平穩而有力的心跳音,隻覺的整個世界皆都安定下啦。她唇角稍微彎起,伸出手去,輕緩的摟住岑三的腰。
在這兒樣令她安心的懷抱中,她緩慢的闔上了眸眼,居然是緩慢的睡著啦。
岑三垂頭,瞧著便這般站立著,借著倚倚靠在自個兒懷中的姿勢清淺的睡著小婦人,眸眼中全是痛惜的神情。小婦人這些個日子來,總是成日家整夜的沒合眼。為符氏的事兒憂傷絕望,後來則是為如何處理客格非的事兒而苦苦掙紮。客格非的身分著實是太尤其了,殺不的又不忍放。現而今好啦,所有皆都已然過去,終歸是塵埃落定啦。
不管是悲淒的,忿怒的,悔恨的,終歸緩慢的給封藏起來。所有皆都會好起來的,隻須還生活著,隻須還在一塊,那般所有便皆是好的。岑三這般堅信著,隻願懷抱中的小婦人,可以永遠平安喜樂。
站立在鄂邑的城門邊,客格非頭戴枷鎖,周身皆是鐐銬,即即要出發去西北苦寒之地。此時的他,披頭彌散,滿身囚服蹙巴巴的。即便這樣,那滿身儒雅的氣質卻是半分不減,加之臉上那濃鬱的化不開的悲淒,客格非整個身體顯的愈發深邃憂鬱起來,反倒有某種令人著迷癡狂的內斂。
他逆著黃暈的光影兒,孤零零的站立在道口處,眼神彷徨的望著他土生土長的鄂邑。這兒有著那般多的回憶,他的奮鬥,他的愛情,他的隱忍,他的閨女,他的家。現而今,這所有,皆都要離他遠遠而去啦。他實際上非常想,再見姚薇一麵的。即便那早即已然不是他的閨女了,但那身體卻仍舊是他閨女的。可以瞧瞧那熟悉的背影亦是好的,僅是他曉得,這簡單的心願大約是永遠亦沒法完成的罷。即便,他會悄然死在道上,亦是無人憐憫的,乃至沒人曉得罷。
客格非落寞的轉過身去,耳際卻是聽見了噠噠的騎馬音,那聲響正迅疾的衝著這邊兒接近而來。客格非眸眼中神情一亮,兀地轉過身去,卻是瞧見客伊伊滿身素衣勝雪的坐在馬上,臉色緋紅,顯而易見是一道騎快馬趕過來的。
客伊伊瞧見客格非那由興奮到失落的麵顏,此時反倒是淡然了,她淡微微笑著講:“咋了,瞧見我是否是非常失落?覺得是客仙仙罷,好遺憾她那般恨你,這一生大約皆不會想見著你了罷。”
客伊伊此時臉上神情非常溫儂,這般輕鬆的口吻,倒似是過來送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