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
朗朗讀書聲從新鵝島的孺子堂中飄蕩出來,透過島上的法陣,迎上絲絲春雨,立刻幻化成一派詩情畫意。
鵝湖的景致倒沒什麼改變,一年四季總是美得不像話。紅嘴冰霜鵝依舊閑適安逸,三五成群,在湖麵上嬉戲。
一頭大白鵝混在鵝堆裏,企圖魚目混珠。盡管笨拙的身姿將它的行跡出賣,可鵝們並未因為它是異類而將其驅逐,反倒歡快的叫著,熱情向它招呼。
白鵝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隻顧埋頭劃水,對鵝的召喚置若罔聞。這就有些傲嬌了。
很快就到新鵝島了,白鵝奮力將紅掌一撥,卻見眼前一花,百丈之外,憑空出現一個男子。
男子峨冠博帶,一身深紫色法袍,繡著金燦燦的團龍,沉穩而不失威嚴。就那麼站在水麵上,如履平地一般。雨水遇著他卻要拐個彎兒才肯落下,半點也沾不著他的身。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真當得起“風流”二字。
他相貌雖是年輕,眸子間卻流轉著閱盡滄桑的老練。男子一出現,那群鵝便驚叫著四散,隻留下那隻大白鵝。
男子冷哼一聲,探出一手,隻見一隻巨爪虛影將白鵝抓住。用力一握,“砰”的一聲炸裂,血霧紛飛,有幾尾白羽飄飄落下。
“啊,討厭!”
一聲嬌叱,數十丈外,踉蹌著躥出一位白衣女子。雖然容貌堪稱絕色,可身姿、步伐不著實狼狽。又無處借力,隻得足尖輕點,飛快在水麵上掠過,配上那副好相貌,稱得上淩波微步。最後著落在一片巨大的浮萍上,才堪堪穩住身形。
女子柳眉倒豎,含怒反擊。
“幻刃,斬!”
女子衣袂飄舞間,祭出新月狀利刃,直取紫袍男子。
利刃在空中一分為九,分上、中、下三路,飛行軌跡十分詭異,特別是下路,竟在水下潛行。縱然有三頭六臂,也難躲開這一擊。
男子微微一笑,袍袖輕揮,九道寒芒盡數被彈了回去,速度居然比方才更快。女子猝不及防,被自家法器擊中。噴出一大口鮮血,倒飛出去十餘丈,炮彈一般砸落在水裏。
紫袍男子將她卷起,如一道紫電般向內島急掠而去。
回到【封鵝島】,紫袍男子抖抖衣袖,將她抖落在湖畔的草毯上,淡淡道:
“你在我這裏住了一年,可知封鵝的意思?”
女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並不接茬。男子卻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道:
“繪龍封鵝,乃我曹家祈禳秘法。祭祀乃是禮法的靈魂,是感悟人神溝通,上下交感的信仰欲念,封鵝就是以鵝為祭。你若再逃,下次就拿你做祭品。”
女子撅了撅嘴,終究決定還是不與他一般見識。
紫袍男子背著手走了。女子心中憤憤喊道:“金丹老怪很了不起嗎?德性!”
紫袍男子便是鵝湖曹家的金丹老祖曹金,白衣女子則是楓丹門的老五。自從當初領了任務,潛入鵝城,她始終一無所獲。一番打聽下來,才知鵝湖書院規矩森嚴,門下弟子極少有機會外出。老五無奈,隻得潛入鵝湖,用賦神通化作白鵝,在新鵝島外窺伺。
終於有一,她對那位曹家老祖起了好奇之心,更想試試自己的賦神通是否可以避過金丹修士的耳目。於是她悄悄來到封鵝島,不出意外地做了曹金的女俘。
她不知道的是,曹金並非識破她的化形之術,而是他自從百五十歲結丹,入住封鵝島已經快要二百年。對於周邊一草一木實在太過熟悉,女子幻化的白鵝甫一靠近,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在曹金並沒有為難她,甚至什麼也沒問,就這樣把她留在島上。金丹行事,果然高深莫測,但老五一心想逃,但她的每次逃亡之旅都成了貓捉老鼠的把戲,這次也沒能例外。
“難道我的餘生要留在這裏,陪著這個糟老頭子……其實,他也沒那麼老,長得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