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藥材真的不夠了！救了這個，萬一將軍有個三長兩短，連個保底的都沒了！”折傷醫攬著另一個老者，歎息道。
“可我等隻能在此看著這些孩子死嗎！！”
一隻手掀開了帳子，帶著冬夜的寒風和淒清。
刺目的紅闖入視野，姑娘略顯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約莫是對兵士們的心疼。
“還有幾個救不過來的？”顧絕兮從血色鬥篷中拿出一個藥箱子——即便再珍貴，也抵不過一條人命。
“將軍，大部分已經穩住了病情，可惜沒有減弱痛覺的藥材了，還有三個……”
“你們先把活得好好的抬到邊上去，這亂七八糟的，跟菜市場賣豬肉似的。”顧絕兮長歎一聲，對滿眼的血色有些抵觸。
但上了戰場，她的癔症似乎好許多了，見著腥紅之物，也不會喪失理智。
折傷醫和金瘡醫懵了，點點頭，手忙腳亂地挪動傷員，冒著閃了老腰的風險，使出了揍熊孩子的勁兒，麵目猙獰。
她皺眉，素手一揚，絲帶從袖口飛出，纏繞上傷員的各大部位，輕輕一抬便整理了空位。
這一刻，幾位年邁的醫者終於想起，顧絕兮，靈淵第一醫者，前些年便聞名戰場……
這這這、根本不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
她先前有注意到的是——三個重傷員中，有兩個還有自主意識。她進來時，一個還睜眼看著她，求生欲很強烈。
自然先救有希望的，餘下的，盡人事，聽命。
姑娘走到那少年麵前，用布巾清理了他眼上的血汙，柔聲道：“可能有些疼，不過不礙事，往後疼的事兒多了去了。”
傷員：“……”
分明是傾城絕色，為何此刻像是索命厲鬼？？
“可別睡過去了。”
顧絕兮輕歎，拿出藥箱中的刀，在火上炙烤了，才開始處理與血肉粘連的衣物……
營帳內燭火搖晃，寒風透過帳子的縫隙吹來，似乎隨時都會將這些生命之光吹熄。
隻是折傷醫和金瘡醫還沒看個所以然，那一臉戾氣的姑娘已經將整個盔甲卸了下來——曉得，方才擔憂那少年失血過多，一直沒動的東西，怎地顧將軍三兩下就……
“嘶……”
少年自始至終沒有慘叫，隻是不住地吸氣，麵上冷汗如瀑。
“挺能忍的，你叫什麼名字？”
顧絕兮笑道，麵色也柔和不少，能忍，便能少用點藥，省錢。
有錢才能立足於世。
“夜青雪。”
“倒是雅致，名字都像是一幅畫。”她著，用銀針沾了些藥粉，輕點在少年的傷口。
“啊！！！！”
少年終是忍不住，一聲慘叫後，偏生意識還是清醒的。
於是他看向顧絕兮的眼神，更害怕了。
“顧將軍真是個狠角色呢。”折傷醫輕歎。
“是啊是啊，連手都不抖一下，太狠了。”金瘡醫附和道。
顧將軍忽而回頭，邪魅一笑，“我都聽見了哦。”
顫栗從脊柱一路往上，直竄頭頂。
兩位年邁的醫者不約而同地望向遠方，“藥興許來了，老夫先去瞧瞧。”
顧絕兮挑眉，膽成這般模樣，怎能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