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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候車室裏麵,果然大家都排起了長隊,準備進入站台。大劉和孫偉抱怨了幾句,怪他們怎麼到現在才來?如果再不來,就把他們行李丟在這兒,他們自個兒走了。
其實,車站隻是預報了他們要乘的火車已由鄰站開出,到這裏還有十分鍾左右呢。
朱雨深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個車站的候車室已經顯出破敗的跡象。然而,東西兩邊牆的上方所繪的《魚米之米》的長幅顏料畫卻比較醒目。
那上麵繪了一對年輕的男女,春播種,夏灌溉,秋收稻,冬打魚、修補魚網等生活畫麵。很是生動,讓人覺得一年四季從事農耕、打魚是件很有詩情畫意的事。
朱雨深覺得,現實中可能卻不是這麼回事。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前後和周圍——過完年,出外討生活的人都以年輕的男女居多。看來身處魚米之鄉的人們,還得外出掙錢,窩在家裏做些農事是遠遠不夠了。他們的臉是焦慮的、茫然的,和那圖畫中男女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經過一番擁擠,朱雨深他們四人終於上了車。老馬和大劉的動作賊快,由於本站下的人多,空了少許的座位,他們倆就搶了兩個。孫偉由於要吃飯,也跟他們擠在了一起,車廂裏站了不少人。
他們三人都拿出了吃的,朱雨深把自己的啤酒也摔給了他們。他不想喝酒,就一個人呆在車廂接頭的車門處,觀看著外麵的風景。
其時,火車已開到了蕪湖郊區境內,那些山坡,那些平房與樓房我雜的村莊都不斷地往後退去。眼中所見,讓朱雨深覺得這裏比黃鎮那邊要貧瘠。他想起了謝五妹後來交的那個男朋友,就是蕪湖郊區人。他想:他的家是不是就在這一帶呢?
觀看了一段時間窗外的風景後,朱雨深的思緒又回到了汪芹身上。他記得大姑過,這幾汪芹家的女性親屬都勸她丟下孩子,跟那個北方男人分開。今日見到她男人的狀況,還有那個孩子,讓人覺得那些勸都太殘忍了。試問:汪芹一走,他們父子倆將怎麼辦?
他們今日應該是要回蘇北的家了。汪芹的定力是比較好的,不為世俗的壓力所征服。憑這一點,朱雨深認為在當今社會已很難找了。隻不過,他們的現狀也確實太寒酸了,遭人歧視,遭娘家唾棄是少不了的。他誠心祝願他們將來會好起來,願這對一開始以傳奇般的故事開頭的夫妻,能幸福地過上一輩子!
日落時分,伴隨著幾聲嘶叫,火車一頭栽進了杭州城站火車站。晚上吃飯時,老馬就把這兩的日程安排跟他三人了一下:第二上午去看西湖十景,下午自由活動,第三上午去一下四季青大街,然後乘中午的火車回蕪湖。回到市裏是晚上,四個人要打一輛車回黃鎮。所以這兩得省著點錢花。他們當晚就找了一家便宜的旅社住了下來。
第二一早,四人乘公交車來到西湖邊的景點之一——柳浪聞鶯。雖然還是清晨,但這裏已經是人聲鼎沸了。這個景點實際上就是那麼一大片柳樹,好像看不到鶯。
柳樹叢中的廁所很現代化,很幹淨。他們走了一段,找一個木躺椅坐下來休息一會。麵前這一潭西湖之水已然發黑,湖中遊船如織。一陣陣的風迎麵吹來,把湖水吹得拍打著岸邊,激起一片霧,同時有一股腥腥的味道。
湖的三麵被群山環抱,隻有一邊可以看到現代化的高樓大廈。朱雨深不禁想起了兒時學過的一首詩:“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那好像是寫南宋初年的事。他想,那時山應該比如今更蔥翠,樓也應該是些低矮的建築。那時的西湖之美,才是真正的原生態的美。而如今,西湖周圍充斥著商業化的氣息。這一潭湖水,幾乎快要被熱鬧與喧囂的人們給掀個底朝。實際上西湖是脆弱的,她承載不了越來越重的加於她的負擔。
朱雨深他們幾人在心曠神怡地欣賞著麵前的景色,各自想著心思。一不心,老馬竟然和坐在他身邊的兩個新潮的女孩搭上了腔。先前是一個女孩發問:“湖邊的石頭上為什麼寫著歡迎你來到西子湖畔!怎麼把西湖稱作了西子湖呢?”她的同伴不能作答。
老馬也是文科教師,而且他也好舞文弄墨。他曾調來黃鎮之前,他在縣報以及各類雜誌上發表文章無數,朱雨深等文科教師是難以望其項背的。
隻見老馬輕咳了一聲,:“還是我來解釋給二位美女聽吧!這是緣自於蘇東坡的一首詩。那詩的後兩句是這樣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這西子呢,就是指西施,中國古代四大美女之一。蘇東坡是,西湖是可以和西施相媲美的。所以,路邊的石頭上寫著:歡迎你來到西子湖畔。”
這番話讓那兩個涉世未深的女孩恍然大悟,她們的眼神裏充滿了對老馬的欽佩之情。老馬得意忘形了,他自己是研究宋代詩詞學的學者,要不要再解釋一些典故給美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