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之如影隨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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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年關的時候,黃鎮的幾條街道上,每都人頭攢動,人幾乎要壓斷了街。但黃鎮中學卻冷清得猶如冰窖一般。家在縣城的老師們放寒假後就搬回去住了;住在本校教職員工樓的老師們基本上也都回到了鄉下的農村,他們和老家的人團聚去了。出去的人都要到過完年,開學前夕才回來。
幾個住在單身宿舍的男女老師的門也是早就上了鎖。一年過得真快啊!目前還形單影隻的文科老師朱雨深看著學校裏這蕭條的景象,真正感覺到年關就要到了,故而有上述寂寞而又無奈的感歎。
去年的除夕夜,他是一個人在學校宿舍過的。當晚他喝了一點酒後詩興大發,一氣嗬成了一篇優美的散文詩,用以讚美自己心目中的白雪公主。他寫著寫著,任由門外的鞭炮此起彼伏地響徹雲霄。當他醉意朦朧來了睡意時,聽到外麵鞭炮聲又猛烈了起來,他知道那表明新年已經悄悄來到了。
按照規矩,年前朱雨深是要回趟孫鎮老家去祭祖的。年二十九的那早上,朱雨深起了個早,背上包袱,踏上了回家的路。他包了一輛摩的,直接把他送到了離家不遠的水泥公路的盡頭。
他們村莊靠著一座山坡,村裏到這條水泥路之間隻有一條稍寬的土路。因為昨夜剛下了雨,路上滿是泥濘,很不好走。朱雨深隻有在水泥路的盡頭下了車。他駐足在路口,望著那樹叢中的村莊和村莊後麵的山,作了一次深呼吸,心裏念道:今我回來了,歡迎我麼,那已長滿荊棘的父親的墳墓和那已爬滿青苔的家……
祭祖回來後,姑姑先給朱雨深打電話,她,她那在教育局當官的老公公已帶著老婆到南京他們女兒家過年去了。這樣一來,過年時家裏就隻剩下了他們夫妻兩個,比較冷清,所以叫朱雨深到她家去陪他們一起迎接新年。
姑姑隻比朱雨深大六歲,是他爺爺奶奶年屆不惑時所產之女。她的哥哥姐姐早她十多年出生,他們便是朱雨深的父親和大姑姑。姑姑人長得漂亮,中學畢業後就進了孫鎮服裝廠。
因為她心靈手巧,又肯專研業務,幾年後就成了廠裏的技術員。因此,在擇偶方麵她便有了挑剔的資本。高不成、低不就,就變成了老姑娘。但她一直潔身自好,看不中的男性休想碰她一下。
終於在她將近三十歲時,等來了那個因參加成人研究生教育而耽誤了婚姻的孫鎮中學教師。那個大男孩溫爾儒雅,盡管出身在教育專幹之家,但他憤世嫉俗,鄙視所有玩世不恭的庸脂俗粉,才把自己的婚姻推後了。當有心人把姑姑介紹給他後,他們彼此都滿意,一年後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朱雨深由一個師範畢業的中專生,有幸獲得了進修提升名額,去省城進修後回來就成為了一名中學教師。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姑父父子欣賞他、抬舉他的結果。但朱雨深還是不大喜歡跟他們父子接觸,覺得他們骨子裏的貴族氣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所以當姑姑叫他今年去她家過年時,朱雨深的第一反應是在他們家有諸多不便。首先是拘束,要違心地裝出笑臉,聽姑父大吹大擂;另外他們還沒養孩,三個大人在一起有時是比較尷尬的。所以決定不去了,但一時卻沒找到推辭的理由。
現在,他對著那台電腦的黑屏發呆,覺得才思枯竭。平日裏,偶爾有了靈感時,他對著那張黑屏時會思如泉湧。十指敏捷地敲出一個個漢字,把他的心聲留在上麵,手多半趕不上心的速度。這台電腦也是他宿舍裏唯一一件可以娛樂的設備,但除了聽音樂,他把其他的如電腦遊戲、聊等功能都荒廢了。這也是他想給自己創造一個寧靜的生活與寫作環境。
朱雨深正愣在那裏時,大姑姑的電話打了過來。大姑姑在電話裏叫朱雨深今年無論如何得去他們家過年,不然的話,他們家人會叫鄰居及親戚罵的。朱雨深思考了一下,大姑家和他同齡的表弟已結婚分家單過了;表姐最近鬧離婚,帶著八歲的女兒住在娘家。她們家顯然比姑姑家要熱鬧,加之這也是推辭掉姑姑邀請的堅強的理由。
所以他爽快的地簽應了大姑姑。隨後他跟姑姑:“大姑叫我去她那裏。加之想念孩,今年就去大姑那裏了,明年再來你家過年吧。”姑:“明年你可能就已成家了,還會來我這裏嗎?你去姐姐家也成,她畢竟也是你的親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