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城,一輪血月當空照,一道道血氣扭曲糾纏衝攝上,形成了一朵朵血雲懸在血月下方。
無數血雲糾纏在一起旋轉,仿佛一個倒立的漏鬥,零兒紫裙飄飄虛踏在血雲之上,此刻的她全身仙光盡皆被一層濃鬱血色所遮蔽,唯有一雙毫無感情的墨眸看著下麵眾生掙紮。
一股磅礴死怨血腥氣息彌漫八方十地,地昏沉如鬼蜮。
“你這個魔鬼竟敢血祭一城生靈修煉魔功,你不怕譴嗎?”文堯年蒼老的身體顫抖著指著零兒吼道,他身上有一層迷蒙清光正艱難的抵禦著血氣的侵蝕。
零兒冷笑:“譴?”
她的眼睛看也不看文堯年,視線落在身前一副水波一樣的畫麵上,看到姬玄的頭顱被應華割掉的一瞬,她的心已然墜入黑暗。
地麵,無數人哭爹喊娘的倉皇奔逃,如絲如縷的血氣從他們的毛孔中逸散而出,被空血月牽引沒入頭頂血雲之中。
肉眼可見城中眾人身體慢慢幹癟下去,無論男女老幼,紅楓城剩下十一萬人盡在慢慢枯萎之中。
文堯年全身冷汗涔涔流淌,滿是溝壑的臉上慘白一片,哆嗦著問道:“為什麼這樣對我們?得罪你的是那些仙人,為什麼牽連我們這些凡人?”
“因為我要恢複實力,因為我要成長,現在還有比你們更適合的資糧嗎?”零兒眸光低垂,聲音卻冷的與凜冬無異。
“你……這個魔鬼,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文堯年雙眼無神呢喃,身上的清光驀然破碎,如霧的血氣飄出他的身體。
他本就蒼老無比,血氣一離體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倒在地上。
“仇恨是你們挑起的,何時結束現在由我了算。師尊啊,我終究入了魔了。”有淚滴自零兒臉龐滑落,她眼神空洞無喜無悲的看著地麵的慘狀。
之前還鮮活的生命一個個倒在地上,死狀恐怖無比,雙眼凸出,身體幹癟得像是一截截枯木。
空血雲遮蔽紅楓城,隨著時間推移扭曲縮化作涓涓血流沒入零兒的身體,頭頂血月驀然破碎成血花飛舞。
片刻後,地驀然一清,零兒一身紫裙靜立空,曾經的銀白仙光隻剩猩紅。
零兒騰空而起,她需要更多的資糧,今後,這三界眾生就是她強大的資糧。
在零兒離開不久,虛空突然響起沙啞的聲音:“好像玩大了,我不過布置了一下死亡現場這丫頭怎麼就入了魔了,還屠了一城人?”
“管她的,先把她誘到黑水邊再。”
………
大雨滂沱而落,狂風掃蕩著地麵上的一切,池水起皺,泥土翻滾。
黃昏之際,狂風暴雨中,一個披著蓑衣的身影拉著一輛獨輪木板車步履蹣跚而來。
這人看到水池裏已經與泥水融為一體的姬玄停下腳步,輕歎一聲:“好不容易上來一趟,還要救你這子,一個個都是好算計啊。”
一指點出,姬玄兩分的屍體如幻影般破滅,水池底部淤泥翻湧,又一個姬玄浮了上來,隻是這個姬玄腦袋還好好按在他脖頸之上。
來人顫巍巍的把姬玄搬上獨輪車,解下身上蓑衣蓋在姬玄身上,露出一張飽經風霜,滿是溝壑的臉龐在風雨中吃力的拉著木板車遠去。
來也怪,這人剛走,地麵泥土如有意識般吞沒了剩下所有屍體,原地隻留一個汙濁的池塘再無一物。
漂泊大雨撞擊在窗戶上嘩啦啦作響,姬玄陡然驚醒過來,沒等睜開眼睛他就覺得全身刺痛,身體每個地方仿佛都有無數細針刺進血肉裏攪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