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使館出來,顧時卿和安希妍沒有分開。
一起完成了送水喬舞的任務後,他們兩個相處似乎多了一分不自然。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們是朋友,走在一起閑聊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是現在,如果找不到繼續共同進行的事,顧時卿就覺得很別扭,仿佛自己隻是被人操控的皮影,必須和安希妍分開。而他現在不想和她分開。
顧時卿停下腳步,側身看著安希妍道:“還記得我們上次去找社團活動室的事吧。因為你的鬼故事,沒人敢去舊教學樓了。我選它作為活動室的事,也隻能作罷。所以,接下來我想讓你幫個忙,你不能拒絕。”
安希妍怔了一下,旋而嘟起嘴,露出委屈又無奈的表情道:“你都這樣了,我要是拒絕,豈不顯得我很沒良心?”
顧時卿看出她表情裏藏不住的笑意,顯然還在為那件事自得,忍不住打擊道:“雖然你可能覺得講得好,把鄭繡晶都嚇哭了。但我其實一點感覺都沒有。端木也一樣,我跟他都沒什麼反應。也就是,聽你故事的三個人中兩個人都無感。百分之六十六的否定率。”
安希妍蹙眉瞪著顧時卿道:“呀!顧時卿,這種話有必要得這麼明白?讓我沉浸在驕傲的氛圍裏不行嗎?”
顧時卿聳了聳肩,“自欺欺人有什麼用?”
“你?!”
安希妍氣急,抬起手就要像往常一樣拍顧時卿。後者早有警覺,先一步撤開,道:“怎麼,不過又想動手了?”
安希妍鼻孔噴著粗氣瞪著顧時卿,手在半空中保持拍打的姿勢停留了片刻,最終還是悻悻地收了回去。她轉過身朝著路的前方,低頭看不清表情,語氣卻有些落寞地道:“顧時卿,你越來越討厭了。”
顧時卿愕然,“我這就討厭了?還越來越?”
以前他和安希妍也常有鬥嘴,可她從來沒過討厭這種話,今這是怎麼了?
安希妍邊走邊,聲音如清風拂柳,又像浪花衝擊崖下石礁,“沒錯,你就是討厭。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麼厲害。明明我們是在同一起跑線上出發,甚至我還比你領先許多。現在你藝術科的分數提上來了,能寫受大眾歡迎的歌曲,才這麼年紀就能出道當歌手這些先不,為什麼你要這麼好?會照顧朋友。如果惹對方生氣了,就算對方百般刁難,你也會誠心實意地道歉。我跟鄭繡晶聊過,你真的很擅長道歉,她要是她站在你的角度,她是不可能受得了的。還有,像昨那樣的事,絕大多數人就算看到也會選擇無視,你卻在明知道對方是無法招惹的人的情況下,還是出麵相救了。所以,你真的好優秀,優秀到我自慚形穢,怕不配和你做朋友,何況總之,這就是我討厭你的理由。”
顧時卿聽後久久無言,默默地走著,就像他們兩個現在走在夜空中透明的橋梁上。不敢話,一話腳下的橋就會崩碎,再也找不到以前那條前行的路。
這就是安希妍眼中的我嗎?顧時卿心想。
他在一段時間之後道:“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優秀。”
對於安希妍的表白,這就是顧時卿的回答。他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人,關於寫歌,他隻是一個轉換工具,找鄭繡晶和解,他是希望對方能加入他的女團,而救水喬舞,也不過是想抓到宋澤玉的把柄罷了。但是,他做不到像安希妍那樣坦率。他不敢把實情告訴她,因為覺得自己卑鄙,不願破壞了在她心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