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越女劍千裏追凶(1 / 2)

新雪初霽,滿月偏頭。

大地上,一溜煙過去的是一望無際平鋪的皓影,如江水趟了白花花的銀子,在月光與雪色之間微微悠揚的雪花點點,絡繹不絕如昆侖山的雲高、蓬萊三仙島的海深。

一條九尺寬的驛道,從北向南蜿蜒盤旋而過。

驛道兩邊,寂靜得隻能聽見窸窸窣窣的雪花敲落在這一棵又一棵皸裂的鬆樹皮裏、緩緩停留在晶瑩剔透的鬆針上。

驛道,穿過眼前這一片排列橫豎整齊的鬆樹林以後,一時之間又豁然開朗了。

在月光與雪色之中,一樹又一樹嫣紅而又盤根錯節的梅花,有怒放的、有含羞的、有碾落成泥更護花的,讓雪色多了三分嬌滴滴的嫵媚、讓月光添了七分光彩照人,宛如一個又一個翩翩起舞的少女,如癡如醉如夢如幻!

一匹黑色的高頭長鬃大馬,從驛道由北往南疾馳而來,四蹄飛揚伴了飄逸如瀑布四濺的馬尾。

馬背上,是一個青色道袍、身子微微前傾的道士。

這一個道士,左手緊握了一柄四尺長的師劍。

師劍,劍鞘顏色如生銅,在雪色與月光下,泛起了陳舊的一陣黃金光芒。五節連環的劍柄下,一身劍鞘隱起的符文中還夾雜了日月星辰。

黑色的馬韁繩在道士的右手手心繞了兩圈半,一身疾馳飛揚的道袍上頭挽了一個花白的道髻,花白的道髻下是一張方方正正的、經曆了歲月滄桑的臉頰,風塵仆仆的麵部上除了兩道花白的雙燕眉之外,沒有八字須、也沒有三綹長髯,光禿禿的像風吹過的萬裏黃沙之丘、又如瀑布下經年累月衝刷的鵝卵石,好似一毛不拔,要拔也隻能拔雙燕眉和道髻!

黑色的高頭長鬃大馬,在雪夜下的驛道上,留下了一串急促南下的足跡。

這一個道士,腿上的雲襪一鼓,腳上的雙尖翹頭方履往馬蹬上一沉,右手馬韁繩一懸,如十萬火急如律令般的狂奔!

“駕,駕,駕……”

這一個道士,急促的三聲,如巍峨的山坳中、道觀裏三成的黃鍾大呂之音,聲音中盡如噴湧而出的清澈井水一般,滿滿的夾雜了焦躁與不安,好似將有大事發生!

雪色,泛了皎潔;月光,長空高照;梅花,千姿百態。

這一個道士,坐下黑色的高頭長鬃大馬雖然跑得快,也算是一等一的一騎千裏良駒,但是人在雪花紛飛之地路過,那有片雪不沾身的道理。驛道上留下了多少馬蹄印,道士和黑色的高頭長鬃大馬身上大約就藏了多少雪花點點。

就在這一個時候,從道士身後追上來了一騎旋風白馬。

旋風白馬與驛道兩邊已經有三寸厚的積雪,好似更像是這一方地的主人,也更與這一方地完美的融洽在了一起。

踢踏、踢踏、踢踏,……

追來的這一騎旋風白馬四蹄飛奔的速度,不比道士胯下黑色的高頭長鬃大馬慢半個節拍,看樣子也是一等一的千裏良駒。

在旋風白馬的後背上,是一個玄色幹練服飾的女子,雖然頭戴了一個齊肩寬、齊下巴三寸高的玄色麵紗鬥笠,但是根本也掩飾不了女子的瑰姿豔影。

這一個玄色女子,腰中帶的右邊還掛了一個玄色玉鬥,玉鬥在旋風白馬的狂奔中極速後退,幾乎要直線平了驛道地麵。

這一個玄色女子,微微前傾的身子,一雙通體玄色靴子在馬蹬上一沉,右手繞了一圈半的玄色馬韁繩,一時拉直如屋簷下飛流直下的雨水;左手緊握了一柄三尺長的越女劍橫放於胸前,在越女劍通體玄色的劍鞘上,每一麵都鏤空鑲嵌了如北鬥七星、黃豆大的綠鬆石;在劍柄處,一麵鏤空鑲嵌了一顆拇指大圓形的水晶石,一麵又鏤空鑲嵌了一顆拇指大半月形的水晶石。

這一個玄色女子,急忙止住的旋風白馬,旋風白馬發出了一陣急促的撕裂聲,從鬥笠下又傳出一陣中氣十足且響亮的聲音,對黑色的高頭長鬃大馬上的道士罵道:“老雜毛,你就是一個十惡不赦之徒!今,你還想往那裏逃?別以為我是一個女人,我就不敢殺你!……”

“我追了你三三夜,即使追到涯海角,手中越女劍不會饒你一絲半毫!……”

“……”

這一個玄色女子,胯下的旋風白馬距離道士黑色的高頭長鬃大馬此時隻有百步之遙,在落落大方飄飛的、雪花點點的月色下,剛才這一連串的罵聲,重重的打破了這一方世界原本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