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是沒有生靈的,這雪也是永遠不會停的。
他在這條路上走了二十年。唯一能確定的東西隻有這個。
鋪蓋地的雪從穹頂深處墜落,似乎無窮無盡的寒風攜著它們飄轉回旋,地麵一片蒼白,蒼白得讓人不忍直視。
對啊,它本來就該是那種一片死寂的地方,期望生命降臨,與其是樂觀向上,還不如是一種有毒的幻想。
而他早已沒有幻想,因為幻想救不了任何人,同樣也不能幫他離開這片地獄。那足以讓血液凝固的冷慢慢滲入身體,然後逐漸將他冰封。
他的雙腿僵硬無比,每走一步都像是木偶散架前的掙紮。本該半途而死的人,可最終卻堅持到了這……也許那個正在行走著的東西已經不再是身體了吧?唯有靈魂,唯有燃燒著的靈魂還能繼續向前!
忽然一陣遙遠的歌聲傳來,穿越無盡的荒原,回響在四麵八方。
他驟然回頭,看向身後那高崖上的身影。
女孩一襲白衣,孤單地站在高崖之上,那清冷的歌聲,就是由那傳來。
他突然不覺得那麼冷了,地獄最深處的黑暗似乎已然散去,還有些微暖的陽光重新鋪灑在地麵。
他昂起頭,靜靜聆聽著那禱告般的歌聲:
……
他日醒來
願你的路不再如此坎坷
願你的心不再如此迷茫
漫的星火為你而落
熾熱的火焰附於劍刃
願你斬破滔的巨浪
劈開巍峨的群山
戰勝這命運的波折……
還有……別忘了我
……
陡然驚醒,他身上已是大汗淋漓,眼前的黑暗漸漸散去,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地麵,斑駁迷離。
二十年來,威廉傑斯坦無數次地做過這個夢,可卻沒有一次,能走出那個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