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牢裏依舊昏暗。
林亂醒來伸了個懶腰,忽然感覺到肚皮涼涼的,還被東西壓著。他仰起頭來,見到林思雨的腦袋正枕在他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呼……呼……。
隨著林亂輕微的動作,丫頭舔了舔嘴,接著,一滴口水落到了林亂的肚皮上。
一般來,孩子流口水,應該是肚子有蟲吧?
林亂苦笑一聲,又低頭躺下。
眼角的餘光瞄到徐銀環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此時正坐在三米外氣鼓鼓的盯著這邊看。
“環醒來多久了?”
對於林亂的招呼,徐銀環撇了撇嘴,腦袋向左側仰起,氣乎乎的哼了一聲,像是被某人得罪了的樣子。
林思雨這時也醒了,她坐起身子,擦了擦嘴。
“姐姐,這裏怎麼看著像是牢房,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徐銀環對身處的環境很不滿,皺著眉眼兒嚷嚷了起來。
正好,她又見有個老獄卒走過來,便跑到牢門前大喊著:“老爺爺,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這裏。”
“丫頭別嚷了,現在縣尊老爺升堂,要提你們過去審案,都出來吧。”老獄卒笑著點頭,手拿鑰匙窸窸窣窣的開了鎖。
門開,老獄卒伸手摸了下徐銀環的腦袋,然後歎息一聲:“丫頭挺水靈的,可惜你們殺了人,不然我還真想把你帶回去給我孫兒做童養媳。”
聽到殺人這個字眼,林思雨不禁緊張的抓住了林亂的手臂,林亂側頭,微微頜首安慰道:“別怕,到時候你記得實話實就行。”
“哥放心,我知道的。”林思雨點了點頭。
三人被帶著走出牢房,穿過甬道。
這其間,林思雨一直緊緊抓住林亂的手,而徐銀環則是盡量離得遠一點,似乎是很討厭林亂這個人。
林亂很不解,匆匆間查看了一下徐銀環的資料,竟是發現其忠誠度降到了四十五。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過現在他沒時間去詢問,因為縣衙大堂到了。
隨著驚堂木一拍,列於大堂兩旁的十六個皂班喊著威武將殺威棒一下下的抵著地麵,震得地麵都晃了晃,陣仗很是嚇人。
接著,林亂三人被按著跪在了公堂右邊,而左邊則是廖氏夫婦與張磊等人,身後堂外,站了一大群前來圍觀的群眾。
“堂下人犯,報上名來。”
林亂雖沒上過公堂,卻是見多了這種畫麵,當下俯身回道:“草民林亂,見過縣尊老爺。”
在他之後,林思雨與徐銀環也跟著報上了名字。
“林亂是吧,你抬起頭來,看著本官回話。”
雩都縣令鄭楚勳又是一下驚堂木,這才繼續道:“今有下馬村張磊狀告你挾威殺害張家三名家仆,本官也查探了死者的傷勢,與各位人證所述並無出入,林亂……,你可有話要。”
“回縣尊老爺話,草民人力弱,又臥床多日,怎有能力對抗他們九人,望縣尊老爺明察,還草民一個清白。”
林亂完,收回了那雙直視著‘明鏡高懸’牌匾的目光,俯身拜了三拜。
對於林亂的話,鄭楚勳覺得很有道理,加上對方回答時臉不紅心不慌,理直氣壯,神情鎮定,眼神也沒有閃爍,不像假。
“縣尊老爺,這子在推脫罪名,您若不動刑,他是不會真話的。”
廖叔在一旁吆喝著,看向林亂的眼神顯得很憤懣。
“嘭。”
鄭楚勳為顯公正,將驚堂木重重一拍,看著廖叔道:“本官未讓你話,不得插嘴。”
雖在人犯押上來前,張磊與廖斌夫婦等人的證辭驚人的一致,但鄭楚勳還是希望能夠在不動刑罰之下將案子審得毫無爭議。
外麵還有一群百姓看著呢,若不想博個狗官的名頭,就要讓得百姓們無話可。
接著,他在腦補著一個少年人追打著九個成人的畫麵,而且到了最後,少年還殺了三人……。
林亂見縣令老爺沉默,便指著張磊大聲道:“縣尊老爺,我也要狀告他們光化日之下強擄民女。”
“胡。”張磊猛的看了眼林亂,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林思雨的身契在此,上麵還有她的指印,你告我什麼?”
“姐姐什麼時候簽了賣身契?”徐銀環驚訝得叫了一聲,眼晴瞪得大大的。
“不可能,我從沒簽過什麼身契……。”
林思雨跳了起來,想要奪過張磊手中的紙張。隻是很快就有皂班走了上來,將她拖回了原處,又有皂班上前,將張磊手中的紙張呈給了鄭楚勳。
“來人。”鄭楚勳又拍了下驚堂木,沉聲下令道:“犯人林亂誣告他人,現判其強擄民女,按《大明律》犯奸條例,杖一百,流放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