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打發每晚的寂寥,她繼續著QQ上的陌生人聊天,慢慢地,她固定了一個聊伴,一個名叫周文的二十六歲小夥子。
周文告訴她,自己老家河南商水縣,爺爺奶奶都是當地有名的醫生,父母也從醫。改革開放之初,自家開著一個三層小樓的診所,生意很好,家境優裕。但是,在他九歲那年,父親因為肝癌去世了。母親為了他沒有再嫁。他畢業於北京經貿大學,大二時,有過一個很好的女友。想不到,臨近畢業時,女孩為了得到北京戶口,為了能夠留在北京,竟然甩掉他,愛上了一個北京帥哥。後來,他憤恨之下考上了清華研究生,畢業後進入一家知名的證券公司工作,並很快得到了使人垂涎的北京戶口,去年,母親又為他出資二百萬在東三環鳳凰城買了房子……
周文真誠單純,知識豐富,把她當成了知心姐姐,既說生活,也說工作,談初涉社會的很多感受,也談政治經濟、曆史文化,還有文學、繪畫、音樂、旅遊等很多話題,總之,兩人無話不談。
她內心並不多麼信任網上的陌生男人,隻是鬱悶時跟他們閑聊而已。很多男人們熱衷網上泡良,挖空心思勾引良家女子,又不願正常生活受到幹擾,到手後立馬人間蒸發。這種動機不純的男人,大多沒有耐心閑扯,沒說三句就會提出“Ons嗎?開房嗎?”這種純動物做派讓她反感。可周文不是,她憑著女人特有的直覺知道,他不是那種爛人,應該能夠成為不錯的朋友。
在這偌大北京,她經常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孤獨,與秦天早已無話可說,尤其在這種懊惱沮喪的夜晚,她更想有個可以說些心裏話的朋友,周文這種年輕單純的聊友能使她敞開心扉少些戒備。
又是一個寂寞的深夜,她在QQ上線後,發現周文也在。這次,她跟周文聊到了自己:十年前,她心懷夢想從一個南方小鎮來到北京,後來年齡到了,就為了結婚而結婚了,丈夫一直在私人小公司打工,幾經努力卻接連挫敗,看不到前景和希望,心情就慢慢壞了下來,酗酒漸漸嚴重,當她收入越來越多,境況好轉時,他更是心理失衡,脾氣變得乖張暴戾,身體也越來越壞,明顯呈現酒精中毒的症狀,尿失禁的毛病也越來越重,兩人早已沒有夫妻之實,她甚至覺得自己不如寡婦,起碼不用無端受氣煩惱痛苦……
周文很快打出勸慰的字語:“姐,不要難過,想開些,實在不行就離婚吧!這個時代,這種事不丟人,為自己好好活著才重要,人生有限,應該少些苦惱和遺憾。”
她沒有回應。
周文又很快打出了幾行字:“完全能夠理解,也能夠想到,你當初的那些不容易,在這北京,連我這樣一個男人都經常深感艱難,何況你一個小小女子,肯定難處多多啊!我剛工作頭兩年,每月租房兩千,生活三千,平常應酬也要一兩千,八千元工資根本不夠用,好在家裏幫我買了一套80平米兩居室,這才好歹有個窩兒,總算踏實下來。可想而知這些年,你多麼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