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縣山邊鎮的的藥鋪房間裏,鏤空的雕花窗柩中一束束陽光穿入點射在牆壁,淡淡的熏香嫋嫋婷婷充斥了整個房間,非是普通的檀香或麝香,而是由多種藥材合製而成的藥香。
屋子不大,縱深不過十餘步。
離床不遠的地方是個巨大的書架,幾乎占據了屋子的一麵牆。書架上麵壘摞眾多書籍,《禮記》《四書》《孫氏藥典》儒學、醫術書雜多,書架的第四層,卻有幾本如《鐵槍功》《擒拿法》等不合群的武林秘籍。
窗戶旁邊是書桌文房四寶,牆上掛著幾幅字畫,一副典型的書生書房裝飾,應是書房又是臥室。
一個體態瘦的男童盤坐床,右手將書緩緩合上,手中之書非是儒家書籍,而是一本內功心法《心典》。
江平,一個剛滿十歲的少年,麵貌普通,臉色白白的透著一股病態,十分羸弱,個頭不高,比同齡孩童還要矮半頭。
江平眼睛盯著虛空,眼神沒有焦點。
“第三百七十七次運轉《心典》法門,三百五十六次推行到風門穴,失敗!”
“三時間,每平均一百二十餘次!父親言‘多勞而必多得’,在我身上竟然沒有絲毫體現!”
“難道我就生不能學武!”
“我不甘心!”
“我比其他人那麼努力!除了吃飯讀書,其他的時間我都花費在修煉上!竟然還不能完成一次大周運轉!”
江平心中的壓抑、症結,誰都不能明白。
每每運行至風門穴,辛辛苦苦積累的真氣便會順著督脈、足太陽脈散去,始終不得運行大周。不能運轉大周,那地元氣便不能化為內家真氣,氣歸丹田。
地元氣不能化為真氣,意味著不能成為武者。
神武國人皆以習武為榮,不會武功注定會被他人輕賤。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國度裏,莊稼人都有教習師傅和專門的練武場,練一些莊稼把式,雖修不成什麼武學高手,但強身健體、遇到弱些的豺狼虎豹也可以拚鬥一番。
隻有無習武分且有條件者才會選擇讀書考官。
許多孩童不論男女,或多或少拜入武師門下,修的一身武功,這也讓江平羨慕不已。
江平不甘心做個書生讀書考功名,便努力修煉不用動拳腳的內功,滋潤肉身,努力改變自己的身體和命運。
父親江不棄是醫師,醫術之高成安縣莫不推崇。
江家不是成安本地人,江家搬來不久江平就出生了,就他一個子嗣,沒有兄弟姐妹。在這個國度裏,哪家不是有三四個孩子。孩子多了,打架也不會吃虧啊。
江平晃了晃腦袋,似將心中愁緒拋掉。
在書架旁邊,有一副《牧童放牛圖》,他將畫掀開露出牆壁,輕拍兩下,和牆壁同色石板向上滑動,出現一個暗格。暗格一尺高兩尺長,裏麵擺放了十餘本書,像《火陽功》《紫霞功》等等,他將《心典》進去,關了暗格,將《牧童放牛圖》置於原位。
“父親,這幾本書均是上好的武林秘籍,就算一般門派也少有,每次都要心對待,不能有絲毫馬虎。”
江平在書架上將《四書》拿了出來,備好筆墨紙硯,裝了布兜出門。
辰時,是江平去先生那裏讀書的時辰,這是江不棄定下的,武學和儒學都不能落下。江平不想讀書,可教書先生是他的準嶽父,他可不敢有絲毫懈怠和不恭。
書讀好了不一定能當官,武練好了卻能續命。
將出門時,父親江不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過來,將藥膳吃了。”
江平低頭轉身走了過去,不敢看江不棄。
江不棄四十年許,身著一襲青衫,身材頎長瘦削似一根苦竹,話的時候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神情一絲不苟,嘴角從來沒有揚起過,在縣城裏,還有一個冷麵判官的稱號。
在江平的記憶裏,父親好像沒有穿過其他顏色的衣裳,終日一身青袍,也不知為何父親就喜歡青色。
江平低著頭將母親準備好的藥膳吃了,吃的幹幹淨淨,不敢有絲毫遺留。
藥方是江不棄根據江平體質所製,每次都需要耗費精力熬練,裏麵特有的幾味藥材市麵上根本買不到,均是江不棄冒著危險走進大山辛苦采摘的。
成安縣三麵環山,統稱為陸嵇山,縱橫不知多少裏,山中猛獸眾多,十分危險。
飯畢,江平很自覺地將手伸了過去,江不棄中指和食指搭在江平的手腕。
江不棄問:“《心典》修煉的如何?”
“和《和陽功》一樣,將真氣推到風門穴,風門穴的漩渦將真氣自督脈和手太陽經脈散去,始終不能衝過去運行大周,周暢通無阻,勉強留存一些真氣。”江平認真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