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彈指灰飛煙滅(1 / 3)

夢魘湖位於宰羊集以南十裏處,附近野草如林,荊棘叢生,大大小小百來個湖泊棲伏在夜色中,猶如一隻隻詭秘睜開的眼睛,泛著陰森森的光。

支狩真跟隨胖虎,沿著曲曲折折的夢魘湖畔,向北繞行。四下裏一片沉寂,唯有濤聲嗚咽,淒冷如泣。從湖麵上,時不時飄來一縷縷迷蒙的霧氣,在支狩真身前彌漫開來,遮蔽了周圍的草木。

“小肥羊,這個湖最古怪了!”胖虎的大板斧指著夢魘湖,嚷嚷道,“誰要是喝了湖裏的水,半夜裏肯定做惡夢!俺有次偷偷嚐了一口,後來真的夢到一個紅臉藍皮的惡鬼在啃俺的腦袋,可把俺嚇尿了!”

紅臉藍皮,那就沒錯了。支狩真深深地注視夢魘湖,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逝。湖水是濃得化不開的靛藍,透著一種奇詭的鮮豔。他從未見過這麼妖異的藍色,就像是陰冷湧動的藍色血液。

“這湖裏有魚蝦嗎?”支狩真像是隨意問道。

“魚蝦不少,抓上來也是活蹦亂跳,肥大得很。可吃起來又臭又酸,一股汗腳丫子味。”胖虎苦著臉,砸巴了幾下嘴。

支狩真若有所思地望著湖水,忽然停下腳步,沉聲問道:“宰羊集裏有馬匪嗎?”

胖虎楞了一下:“馬匪和魚蝦有啥關係?”

“到底有沒有?”

“沒啥關係啊!”

“我是問你有沒有馬匪……”

“有啊!北邊黑風寨的馬胡子、南麵鷹愁溝的王大麻子都是馬匪,手下有百來號人呢。小肥羊,你問這幹啥?難不成你不想吃雞腿了,要換換口味啃馬腿?”

支狩真轉過身,右手縮進袖管,握住短匕。片刻後,迅疾的馬蹄聲從他目光投向之處響起,地麵隱隱震動,一小片揚起的塵埃朝夢魘湖不斷接近。

“哎呀,俺說小肥羊,你這烏鴉嘴可真靈啊!”胖虎怪叫一聲,提起大板斧,大步擋在支狩真跟前,“是王大麻子的手下!你可千萬別惹他們,這幫子馬匪不太講規矩,心黑得很。”

“胖虎大叔,我心裏有數了。”支狩真沉靜地望著一匹匹奔馬分開草浪,旋風般紛至踏來。十來個凶神惡煞、禿頂辮發的馬匪身穿黑皮背心,腳蹬黑色馬靴,背負斬馬刀,俯身揮鞭策馬。

當先幾個馬匪匆匆瞥了一眼胖虎,從他們不遠處疾馳而過,直奔宰羊集方向。胖虎盯著肥滾滾的馬屁股,咽了下口水:“其實馬腿不好吃,肉太硬,馬屁股燉米粉條才叫香。”

最後麵一個身材魁梧的馬匪突然扭過頭,目光在支狩真身上掃過,眼神像貪婪的禿鷲亮起來。他猛地一拉韁繩,勒馬轉回來,口中打了個響亮的呼哨。前麵十多騎紛紛策馬而回,圍向支狩真二人,繞著他們不停打轉。

胖虎臉上的肥肉抖了一下,抓緊大板斧,眼珠子一瞪魁梧馬匪:“這不是鷹愁溝的王老七嘛。這是咋地啦,不認得俺胖虎?”

王老七一抖馬鞭,在半空“啪”地甩了個鞭花,皮笑肉不笑地道:“胖虎,你邊上那小子臉生得很,外來的吧?”

“這是俺的遠房弟弟,來宰羊集投奔俺,混口飯吃。”胖虎晃了晃大板斧,大大咧咧地道,“還不讓開,俺還要帶他去見老燒刀子呢!”

馬匪們聽到“老燒刀子”的名頭,臉上微微變色。

王老七遲疑了一下,要不是這些天沒打著肥羊,自己欠下的巨額賭債無處著落,他也不願意硬抗胖虎這頭憨貨。“別拿老燒刀子唬人,你小子不過是跟他搭過幾句話罷了。還胡扯什麼遠房弟弟,你瞅瞅你倆哪一點像?”王老七一咬牙,揮手做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