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
雲蒸霞蔚,仙氣繚繞。
自古劍仙俠客輩出。
本來應該孤高而絕立,不沾人間煙火。
偏偏此時卻熱鬧非凡。
滿眼的大紅色,讓紫淩頭暈目眩。
紫淩覺得,這些熱騰騰的紅色,像極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傷痕。
那道傷痕,也是紅得這樣觸目驚心,鮮血淋淋的。
可是這道傷痕,不為人所知,也不能為人所知。
這時,穿著大紅喜服的一對新人走了過來。
新娘弱骨纖纖,卻眉目如畫。此時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更顯得容光煥發。
新郎身材挺拔,麵容俊朗。但他的神色,冷靜得有點不自然,甚至仿佛帶著一絲愁苦。
新娘文鴛,是紫淩的幼時玩伴,兩人情同姐妹。紫淩對文鴛即將到來的幸福充滿了祝福。
新郎練英縱,是紫淩的師兄,正是她心中的那道傷痕。
看到來往穿梭的人,個個喜笑顏開,紫淩覺得自己是那麼格格不入。
哭?不能。傷害朋友的事情紫淩絕做不出來。
笑?也不能。此時的虛偽無異於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
紫淩決定逃!
偏偏這時這對新人走過來敬酒了。
周圍的同門,是那麼歡欣雀躍。
唯獨紫淩,有點麻木而笨拙地舉起酒杯。
“文鴛,你一定要幸福!”紫淩對著文鴛,真誠地。
“英縱師兄,文鴛的情義,你不要辜負。”紫淩不敢抬頭看英縱的眼睛,隻是望著他的方向,澀聲道。
英縱呆呆地望著紫淩,沒有話。
正在周圍的人,對著謎一樣的冷場,感到尷尬的時候,英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紫淩有些驚訝。
她隨即笑了笑,這大概是個儀式,飲盡這杯酒,就是和前塵往事做個了斷了吧?
於是紫淩也一口氣飲盡了杯中酒。
酒,原來這麼苦澀辛辣。
難道是將人生的痛苦,都融化在了酒裏?所以人們才能在酒中找到安慰?
紫淩覺得自己幾乎被酒辣得流出了眼淚。
這一瞬間,她卻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空蕩蕩的。
真的了斷了前塵,自己的心中,又還剩下什麼呢?
人群,依舊在歡樂。
紫淩如釋重負,慌亂地退場。
退場的,竟然不止紫淩一個人,還有她的師父,峨眉掌門秦毅。
秦毅站在月夜下,背影冷清。
“師父。弟子,想暫時離開峨眉。”紫淩對著秦毅一拱手,輕聲道。
“嗯,也好。”秦毅沒有回頭,卻竟然同意了。
紫淩有點發怔,沒想到師父這麼輕易地就同意自己離開。
秦毅這時指著一輪明月,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星繁如斯,明月卻隻有一輪?”
紫淩茫然地想了一會兒,答道:“徒兒不知。”
秦毅仿佛自言自語地道:“不悔地追求,寂寞地執著,才成就了今日的一輪明月。”
紫淩覺得很迷茫。
秦毅轉過身來,望著紫淩,道:“你是望吾劍劍主。隻有堅韌的心智,和寂寞的心性,才能有所成就。”
紫淩有些似懂非懂。
秦毅接著:“望吾和恪離劍,本是對劍,千年以來,一直是武林趨之若鶩的下至寶。吾離二劍,已經通靈,可以自行選擇劍主。你機緣巧合之下,得到望吾劍,是我峨眉之幸!也是正道之幸!現在恪離劍已然出世,你應該去尋找恪離劍劍主冰陽,引導他向善。”
紫淩的神色有點驚慌,道:“師父,這個冰陽,據是魔教中人。弟子跟他隻有一麵之緣。如何引他向善?”
秦毅慈愛地望著紫淩,道:“冰陽,是昆侖門下。昆侖派行事,亦正亦邪。而冰陽此人,心性純良,並非奸惡之徒。因此恪離劍的正邪,尚有變數。”
這時秦毅神色一肅,沉聲道:“吾離雙劍,隻有合二為一,才能成為戰無不勝的下至寶。追尋吾離的雙劍功法,是曆代望吾和恪離劍主的責任。”
紫淩感覺前途複雜,滿臉都是愁苦的表情。
秦毅覺得有點好笑,神色一緩,道:“你且寬心,你此一去,自有機緣。”
紫淩深吸一口氣,隻能恭恭敬敬地一躬身,道:“師父,弟子明白了。”
第二,微明,紫淩已經站在峨眉山門前。
她選擇了悄然離開,沒有告訴任何人。
年少就上山,紫淩早已經把峨眉派,當成了自己的家。
以前下山,都是和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結伴而行,歡喜地。
今,竟然是自己一個人,落寞地,孤獨地,離開。
或者,是逃避。
自己曾經,豪情萬丈,想要成為一代劍俠。
現在,卻是無比的迷茫。
前途,不但未知,還貌似很艱險。
薄霧中,清冷的晨風吹來,紫淩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望吾,隻剩下咱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