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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石是一個正常、健康的人類。
他害怕死亡、畏懼疼痛。
人類為了獲得智慧和創造之力,在演化中犧牲掉了無數野性,希望能夠盡量規避一切危險。以此為前提,人類才成為人類。
但眼下事情不會盡如人意了——
在眾人的審視下,莫石沒法拒絕。或者,他可以找到一大堆借口、理由,但事實卻是他已被那些“上位者”的眼睛捕獲,推到騎虎難下的地步。
莫石握緊長杖,望著站在對麵的獸人青年。
隨著獸人那快速短暫的吟詠,莫石可以清楚看到魔法如何作用於他的軀體。雪行者那獸爪上的指甲變得鋒利堅硬,同時肌肉也以超乎正常的速度進行運轉;青年豎立起雙耳和尾巴,唇下突出獠牙,鼻梁兩側皮膚皺起。
這是屬於野獸的樣貌。令莫石作為人類的本能感到恐懼。
火光在搖晃掙紮。
隨即,刹那之間,對方以快到人類動態視力難以捕捉的速度,朝莫石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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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利的爪子對準法師的肩部揮下。
這是一個在雪行者之間而言非常保守的進攻方式——錯開頸部與腹部,絕不可能致命,而又能在攻擊被格擋的情況下快速撤開距離。
媲美狼犬的視力讓維利輕易看清莫石的動作。
他注意到這位法師的移動速度實在太慢,當維利的利爪快要觸及他身體時,他舉起手杖阻擋的動作僅僅進行到一半,同時也沒能後退足夠的距離。這意味著他將要承受利爪刮破皮肉的痛苦。
利維的鼻尖仿佛已經嗅到血腥氣味。
指爪順力而下——
然而,並沒有“擊中”的感覺。
從高處斜切而下的手臂,的確已經沿著軌跡落下,然而手指沒有感受到刺破肉體的壓力和溫度。事實上,這種感覺像是他什麼也沒有觸碰到。
他退開兩步,愕然地抬起頭。
對方堪堪舉著法杖,位置也並沒有移動。按理來那一擊必然應當正中。
他的精神異常集中,由此可以忽略到圍觀者們的各種噪聲。不,並非如此,那些笑聲和驚呼依然傳入了他的耳朵,並且無一不被解讀為了“羞辱”。他甩甩腦袋,集中精神。
很快他覺察到了“異樣”。
有什麼東西在流動……他現在甚至聞不到那個法師的氣味了,或者,氣味被攪亂了。是風嗎?
對方依舊反應遲鈍,沒有絲毫決定進攻的示意。
於是維利再次上前。
這次他並攏五指刺向莫石的胸口。他的手指被抵住了。但並不是被對方的肉體或是手杖阻擋,那的確是風;纏繞在手指上,試圖將它們的軌道扭轉——就是這樣的一縷縷風。
這無疑屬於某種魔法技巧。
然而卻是維利未曾見識過的法術,甚至可以是聞所未聞。
他快速念出咒言,加大了手臂的力量。風屏開始在他的指尖顫抖起來,力量是有用的,意識到這點,利維的心情重新平靜下來。他能夠清晰感受到手指穿過風帶的觸感,隨後那張風屏消散破碎。他的手指猛地朝前刺去,被那根漆黑的法杖擋住。
太弱了……
法師用雙手撐住長杖,然而這種抵抗幾乎算不上是什麼。維利輕鬆揮手,將對方甩出去。法師很勉強才找到平衡立住雙腿。緊接著利維迅速發動第二次攻擊。
這一次,他撞上了某種堅硬而脆薄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