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石強迫自己的注意力從手掌的疼痛上轉移開：“我們首先應該想清楚，我們需要做什麼、應當做什麼。”
“我們需要離開這裏。”狄諾不假思索地，並且望著他的手。這導致莫石很難轉移注意力。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或者，莫石沉默了一會兒。知道狄諾有些奇怪地抬起頭看向他。
“那麼，”莫石艱難地思考著，命令自己的理性運作，“離開的必要性在於？”
“必要性？”狄諾吃驚地，“必要性就是這個——”
他指著莫石殘缺的手掌。
“這還不足以讓你離開這裏嗎！他傷害你，他傷害我們，他、他……”
“不能意氣用事，狄諾。”莫石再次，“想一想我們必須離開這的理由。然後，我們才能衡量接下去可能會做的事是否值得我們去做。”
“這太……好吧，好吧，或許您得對。”
然而他們顯然都一時半會兒沒法好好用腦子。
他們沉默地鞭策著大腦，直到窗外忽然遙遙傳來渡鴉的叫聲。
原本豢養在狄諾房間裏的渡鴉已經被衛兵帶走，因此他們無法再用渡鴉傳信。
“如果，”狄諾開口，緩緩地，“如果他們以我來威脅狄芬多，禁止火雀的士兵與他們對抗……我，我不想成為累贅，您是否理解？我並不……”
少年停下來，輕輕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下去：“我並不是，我認為狄芬多會因為我而放棄他已經允諾的事。更何況，我留在這裏的職責本是為了讓曼卡殿下記得他所應允給火雀的，而眼下顯然已經沒有這個必要性。”
——令人訝異的勇敢和忠誠。
莫石想。
而少年繼續：“我不願意狄芬多因擔心我而猶豫，或者被迫目睹我遭到傷害而不得不繼續履行義務——這對他也不公平。他不應為我的判斷失誤而付出‘眼睜睜目睹同胞兄弟遭受傷害’的代價。”
莫石注意到自己稍微屏住了呼吸。他忍了忍，才在心裏把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的表褒義的髒話換成這句：我的。
這是真正的“高尚”。高尚這個詞語顯然就是為了應用於這個少年。
或者，這是真正的良好教育所教導出來的孩子。而他的的確確愛著自己的家人，不願意他們受苦。
“這是一個……足夠高尚的理由。”莫石真心實意地。
但顯然少年以為這句話裏多少有點諷刺含義。
他有些臉紅了，結巴地：“好、好吧，正如您所洞察的，我不得不承認，我想要想法設法離開這裏的原因，包括我厭惡曼錫·金獅的做法，並且我感到恐懼，以至於想要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別，別。”莫石安撫他道，“會感到恐懼不意味著您就是個懦夫。”
“也就是，您支持我們應該想辦法離開這兒的這個觀點？”
莫石點點頭。
“我會幫助您的，”他歎了口氣，“我會的，盡我所能。隻是我不得不，我現在完全沒有頭緒，不知如何是好。”
“您的手……您或許需要休息一會兒。”狄諾想了想，放棄似的，“反正我們不可能一時半會兒就想到逃出去的方式。我能聽到外麵走廊裏那些衛兵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