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望之山在西涼國是極出了名的,不出名也不行,凡是西涼國之人隻要是在晴好的氣裏出了門,便能看見坐望之山的山巔之上積雪如白雲。
積雪,白雲,兩相交融,不分彼此。
可你若是攔街問路,:“這位好漢子,坐望之山該怎麼去?”那不管是好漢子也好娘子也罷都會搖搖頭,更會勸你一句:“這位英雄,在家裏喝喝茶,逗逗狗不好嗎?為什麼要去坐望之山找不自在?”
實在是坐望之山,大多數時候,隻可以坐而望之。
太險峻了。
也太難以攀登。
更多的時候,坐望之山,隻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世人常坐望之山中存了老神仙,更有那好事之徒更是的栩栩如生,頭頭是道,什麼一夜北風吹,鵝毛大雪之後采藥的少年人被困山中偶遇了一個花白胡子的老神仙。
老神仙傳了少年人絕世的仙法,從此逍遙於山中,再不用知疾苦。
又有那打獵的好漢子,在山中夜深人靜之時的種種豔遇,那女子不是仙子便是狐妖,也有可能是一頭野豬精化而為人,要吃打獵人的心肝。
這時候,總有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道人或是老和尚突然的出現,救了打獵的英雄。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這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商隊整理了藥材又歇息了一晚,剛好迎著朝陽出穀。
是商隊,其實也多是阿府的家丁,更多的是阿府信得過的“家生子”,自第一代開始,幾百年來,阿府經營有度,又是和善的,頗得了些人心。
走在山道上,藥老在左司雲在右,公子阿米蘭聽著藥老著一些山中趣聞,世人胡傳,隻覺人生暢快,多如此時。
這一條山道是穀中連接著山外的通道,歪歪斜斜,婉轉曲折,也可以是阿府的秘道,也不知是幾代人才趟出了這麼一條路來。
前前後後的,十幾個精壯的漢子雖挑著沉重的擔子,可卻都如履平地。
司雲咯咯的笑著:“藥老,你就盡會笑,為什麼老神仙都是花白胡子的老人?不可以是身長玉立的少年人?
可見啊,這都是你自己的胡謅,這麼些個人裏頭,也隻有你胡子見白,我是遇到老神仙了呀“
眾人起哄,皆:“是啊,藥老可不就是老神仙?我們年幼時他是這樣,現在都娶了媳婦,生了幾個巴郎子了,他依然如此。
不是老神仙難道是妖怪不成?“
眾人大笑。
笑聲回蕩在山穀之中,驚起鳥雀橫飛,獸遠行。
這樣的出穀,山中需行一日,一日之後才是大道,大道上再行一日,方才能到達西涼國第一大城迪倫。
雖被眾人打趣,藥老卻不窘迫,大笑著:“你們這些兔崽子,醃臢玩意,時候沒少被老夫逗你們的雀兒,如今竟也敢嘲笑老夫。
信不信回到城中,老夫就閉門三日,寫了告示大為傳播,看你們以後如何做人?“
藥老著話,便自己也先笑了。
笑聲更是傳遍四野。
如此走走停停,笑笑,便從朝陽之始走到了日落西山,再過一道山崗,前方也便是出了坐望之山。
一眾好漢子皆卸了肩頭的擔子,在此歇息駐足,這一條路是慣常要走的,每一年裏總要走上好些次,所以阿府便在此處建了一處院,幾間客房,以供臨時歇腳。
雖是院,可也五髒俱全,一應物什應有盡有。
隻有一個腰彎的深深的老人常年住在此處看護,眾人都稱他為老棍兒。
老棍兒,老棍兒,難道是因為是個老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