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晃動,映著若昕的影子飄忽不定,若昕淡淡的抬了抬頭,“誰?”
一道身影伴著清露的水汽站在書房裏,若昕緩緩的看著來人,眯了眯眼,“筠夜?”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的資料,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筠夜會來自己的王府看自己,當真是有些驚訝,起身走了過去。
來人一襲玄色的長衫,臉上帶著麵紗,卻也掩不住那風華絕代,黝黑的眼睛映著書桌上的燭光,看著若昕“嗯,我要離開這裏了,沒有什麼朋友,你勉強還算是一個,知道你回來了,來看看”聲音依舊清冷,帶著一種不容人詆毀的孤傲,卻讓若昕有些心疼。
“是嘛”若昕勾了勾唇“那我還真是榮幸,你為什麼離開?”
“你兩個月不再京城,不知這些,若是你母皇知道我在這裏,定然會勃然大怒”。
筠夜一說,若昕便有了些眉目“我早已經知道你不是普通的身份,隻是覺得沒有必要探查罷了,如今這樣子,你的身份敗露了?”
“也不算,我是天玄宮現任宮主,青玄是被師門趕出來的人,公然與我為敵,哪個國家都不敢收留他,如今你母皇任他為國師,也算是與我天玄宮公然為敵,我自然要離開了”。
“那你早該走了,為什麼等到現在?”
筠夜一怔,抬眸看著少女明亮的眼睛,突然無所遁形,後退了一步,若昕卻拉住不讓他後退,“你就是想留下看看我,難道不是?為什麼不承認?”
被若昕說破了,筠夜倒沒了剛才的淩亂,眸子恢複清冷,看著若昕“承認又怎麼樣呢?”
有感情,卻在剛產生的時候被狠狠的掐斷,也隻能留下回憶,承認又怎麼樣呢,沒有愛到深處,就不會不顧一切拋棄一切相伴相隨,所以,承認又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隻是最後了,你還不承認,就沒有機會了”若昕送來了少年的手腕,淡淡的說道,對,承認了又怎麼樣呢,她沒有心動的感覺,或許曾經有,但是那已經是曾經了。
“你回去做什麼聯合他國進攻我鳳翔國,難道不怕我現在把你抓起來?”
“你不會的”筠夜篤定的看著若昕,若昕勾唇“你猜的對,我不會的,走吧,你我都明白,你我的情意就此也就斷了,再見之時,我不會手下留情”。
“不需要你留情,我走了,你也保重吧”筠夜轉身,麵上的輕紗飛揚,劃過若昕的臉頰,癢癢的,很快就伴隨著少年的影子消失,就像是他們之間的情感,癢癢的,也隻是曾經。
“不要太過執著”若昕淡淡的說道,不知道那遠去的影子是否能夠聽到,但是她還是說道。
真是奇怪,有些人相伴一生,也不會有感覺,或許在心中也不會留下痕跡,但是有些人,明明隻是幾次的相逢,明明隻是幾次的針鋒相對,卻還是在心中留下痕跡,這不是愛,不是恨,是一種說不出的感情,不曾想起,便仿佛不曾存在,但若是被人掀起,就像是裝滿氣味的瓶子,看著仿佛什麼都沒有,打開蓋子,就會撲麵而來。
若昕心情有些繁重,默默的走出了院子,向王府的後院走去,越走越近,撲麵桃花香,她不知道為什麼想要來這個地方,但是心情卻異常的平靜了下來,是因為那個男子嗎?
冷冷的月光照著那柳樹下麵河而立的墓碑,若昕緩緩的拂過碑文,粗糲而冰冷的質感讓她的心緩緩的靜下來,筠夜於她有時候就像是憶卿於她,同樣是沒見過幾麵的男子,就算忘了音容笑貌,卻如今仍然記得那份感覺,憶卿是那樣的平靜祥和,麵對一切都是那樣的平淡,沒有虛偽的偽裝,單純的容易受傷,筠夜恰恰相反,堅硬的外殼裹著自己,但同樣讓人心疼。
風中不知是誰家傳來的羌笛悠悠,伴隨著微風,飛揚起少女的墨發。
“若昕?”少年的聲音響起,若昕詫異的回頭,看著月光下並不明朗的少年的輪廓,看著三個人,“你們怎麼來了?”
“閑來無事,我們就聊天啊,孟清說你出去了,來讓如意保護,我們就跟著來了”蘇千淩嘟了嘟唇“你在這裏做什麼?”王府很大,王府還沒有逛完,也從來沒有來過後山。少年看了看四周,忽而頓住,指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河麵,一輪清月倒影其中,興奮的說道“真好看”。
“嗯,這裏風景很好”若昕伸手也拉過郝鑒和如意,不希望他們隔得太遠。
“娘子怎麼尋到這裏的?”郝鑒看著河麵,說道。
“這裏本來就是王府的後山,王府原本是由攝政王府改建的,這裏藏著一位故人”。
“嗯?”蘇千淩身子一顫,往若昕懷裏躲著“你說什麼?”
“憶卿就葬在這裏”若昕給他們指了指那墓碑。
“憶卿公子?”憶卿的名聲很響亮,郝鑒也知道些,不由的出聲,轉身看著墓碑,光影斑駁,很難辨認上麵的字。
“若昕,我們死了之後是不是也葬在這裏?”
“不會,我們要進皇陵,我先死了的話,你們三個就陪葬”。
“切,那要是我先死了呢?”
“那我立馬就再娶一個,正好你空出了位子”。
“你敢?”
“那你就比我活得長一些”。
“討厭……你”。
若昕淡淡的笑著,看著那柳樹下不時被柳枝拂過的墓碑,似乎因著是憶卿公子的關係,那墓碑不顯得陰森,反而有一種寧靜祥和,我們會幸福的,一定會。
隻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一切的一切,明天的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