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偉疼得臉色都變了,想要拉住她,卻是站不起身來。“阿、阿校……”他喘著氣,叫著林校的名字,但林校頭也不回地走,讓他覺得腿間更疼了。

林校回了家,雖麵上跟沒事人一樣,但心狂跳了起來。她知道那處是要害,尋常男人都受不得這一下,她上輩子跟董偉鬧離婚時恨不得割了他那玩意。當時他將她摟住,那些痛苦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讓她想也不想地就提腿用膝蓋給了他一下。

但現在,她又有點兒後怕。董偉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林桂芳,上下三村誰不知道林桂芳的名頭。

朱蓮青見她回來,這懸著的心才放下,“阿校,你回來了?”她還往外頭看了一眼,並未瞧見董偉,“阿偉呢?”

林校撇撇嘴,“他去哪裏了,我打哪曉得。”

朱蓮青從這點就看出來女兒不高興,還想勸勸她,“那阿偉……”

林校實在不耐煩再聽到董偉的名字,索性就打斷道,“媽,我們到下村去吧?”

朱蓮青還以為她昨就那麼一,沒想到女兒又提起這事來,到有點怔愣,遲疑地問了句,“真要去?”

林校點頭,“媽,還是早點兒去的好,不然,等隊裏開始賣船了就來不及了。”

朱蓮青伸手將耳邊的頭發往耳後攏了攏,眉眼間還有點憂心,“咱家這錢,我是給你當嫁妝用,要是這船、船虧了,可怎麼是好?”董偉是個性子軟的孩子,她家阿校嫁給他也不吃虧。

林校想著上輩子她帶著這筆嫁妝錢去董家,林桂芳也沒有對她好半點,還把她的嫁妝錢都拿走買船了,結果林家過得順風順水,她呢,還被掃地出門了。“姆媽,就算虧了,也是我們自己虧的,我才不要把錢帶去當嫁妝錢,給別人家用。”

朱蓮青還想再勸些什麼,但看女兒那死倔的神情,到是把話咽了回去。她將圍著的圍裙取下來掛上,“那真要去找你大舅舅?”

林校點頭,“要是大舅舅覺得不行,我們再找大姨父試試。”

朱蓮青雖心裏還不踏實,還是與女兒林校一起去娘家。

這個島上一共三個村,林校所出的村就上村,還有兩個村,分別是中村與下村。幾個村來往,都有山路可走,山路兩邊的野草都有人清理,走路也就半時就走到了。

上村是典型的漁業隊,中村與下村都是農業隊,上村的地少,也就些山地,也得編繳農業稅,下村與中村當年隨著承包責任製的起頭,土地都承包到戶,雖比不得漁業隊過得好,但到底每吃的米是管夠。像林校他們家,她外婆還時常讓給他們家送米。林校最喜歡吃新米,特別的香。

林校外婆家在中村,她與朱蓮青往山道下來,就在平地上看到一棵野柿子樹,這會兒見著柿子樹上還長著的青柿子,一見著這個柿子她嘴裏就發麻。她以前就跟董偉摘過這個柿子,還帶回家放在米缸裏等著熟了吃。

不光有董偉一塊兒,還有林國清。

林國清,這三個字讓林校微眯了眼睛,這個人不好惹,她走向那柿子樹,“媽,我摘幾個回來。”

朱蓮青搖頭,“不要了,那樹高,你爬不上去。”

林校沒聽話,沒爬樹,隻踮起腳摘了兩個捏在手心裏,就回了路上。

朱蓮青鬆口氣,“這東西不好吃,回頭你自己到鄉上買些來,那個才好吃。”

林校手裏緊緊地捏著這柿子,聞言笑道:“姆媽,我知道的。”

朱蓮青指指不遠處的稻田,“你看你外公家的稻快好割了,估計你大舅舅沒空提漁船的事。”

林校挽住朱蓮青的胳膊,“姆媽,你是不是不想買船?”

朱蓮青對上她清澈的眼睛,歎了口氣,拉著她在路邊的石塊上坐下,“我沒主意,你舅他們又不會捕魚,就算是買了船,能怎麼樣?”

林校也知道事情不會很順利,且她自己平時又是那個性格,也不怪她媽不放心,再了,她們家裏沒男人,雖然林大海眼裏隻有林大洋的兩個兒子,可到底是他活著,家裏還有個頂梁柱,他這一走,她們就成了孤兒寡母。

別看現在是新社會,如今都是八十年代末了,寡婦還是門前是非多,要不然她媽上輩子也不能差點兒讓她阿婆葛月鳳逼得喝了敵敵畏。她媽雖沒死成,可到底是受了刺激,身體早早地就不好了,也早早地就過世。

林校想起這些事,眼底就暗了幾分,她們母女現在有幾千塊錢,要是沒有個營生,這幾千塊錢就等於沒有一個樣。她重生一次,可沒想著要再過上輩子的糊塗日子,她惟一的想念就是讓朱蓮青過上好日子。

她想到這裏,就與朱蓮青,“姆媽,就算是你把這些錢給我當嫁妝,可你怎麼辦?身邊連個防身的錢都沒有,將來日子怎麼過?”

朱蓮青摸著她的頭,“我怎麼不能過?我有手有腳的什麼活不能幹,還有能過不了日子的?”

林校聽著就鼻頭發酸,她在林家日子過得不好,她媽還時時拿著打零工掙的錢貼補她這個女兒,一個農村婦人能有什麼零工可打,無非就是靠力氣。“姆媽……”她竟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朱蓮青有點慌,“別哭,別哭,都這麼大了,哭什麼,叫人瞧見了。”

林校“嗚嗚”地哭著,好像要把上輩子的心酸跟糊塗都哭出來,見著朱蓮青手足無措的樣子,她到慢慢地歇了聲,拿手抹了抹臉,“姆媽,我不能把你丟在家裏,自己一個人嫁了。”

朱蓮青心疼女兒,也幫著替她抹眼淚,可聽著這話,她又忍不住笑了,一笑後,她又無奈了,“什麼傻話,你還想招人上門不成?這能上門的人哪裏有什麼好人,都是懶漢。”

林校也沒想到她媽能想到這個事去,剛想寬慰她媽,就聽得腳步聲,她含淚的眼睛就瞧向腳步聲的來處,見著個年輕人。年輕人臉龐白皙,眉眼清俊,身著花裏胡哨的襯衫,將襯衫下擺攏在牛仔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