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偉聽得不是滋味,“姆媽,你放心,我總不能不孝順你。”
林桂芳心裏舒坦了,“林校個姑娘家家,約莫是臉皮薄了。你就去認個錯,就將錯推到我身上來,就說是我硬不讓你去給她爸打傘。反正你想娶她進門,你就去伏低做小,好好地將人哄回來,要不,誰知道她還會不會要嫁給你。”
董偉一聽,這心就慌了,“她還能嫁別人不成?”
林桂芳幹脆道:“人家現在家裏頭有錢,還有個小幾千的錢,恐怕是看不上你了。我聽林校她二嬸說,林校想帶著她媽朱蓮青到鎮上去呢,這一到鎮上去,還能有你的事?”
董偉不記得林校說過去要住在鎮上的話都說過多少遍,反正讓他聽得耳根子都軟了一半,怕林校動了真格。“姆媽,我出去一趟。”
林桂芳摸摸他的頭,好像人高馬大的董偉還隻是小嬰兒一樣,“去吧,跟人好好兒地說話,不要再把人氣著了。”
董偉早就跑遠了,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到林家去。
他這前腳才一出門,他小舅林國清來了他們家。
張國清是老丈人的老來子,那是相當的疼愛,董大力見得林國清更是當自己親弟弟一般,連忙笑著迎上去,“國清,你來了。”
林國清依舊是花襯衫,配著條喇叭褲,那大喇叭的褲角走起來,特別的能卷起風一樣,他這一進村,就讓人注目,不光是村裏小媳婦還是大姑娘們,都愛往他這邊瞧一瞧。林國清沒理會,一逕兒地就到了董家。“姐夫。”
他聲音稍嫌有些冷淡。
董大力並不在意這些,依舊笑得熱乎乎,“你姐在裏麵,我叫她起來。”
林國清擺擺手,“不用,我自己進去就行。”
董大力這就由著他進去了屋裏,張國清進去時就見著大姐林桂芳靠在床頭,額頭兩邊還貼著黑乎乎的膏藥,像是坐月子時的女人貼的東西差不多樣子。
林桂芳見著林國清,人也精神多了,“五弟,怎麼天黑就過來了,明天來也是一樣的,是送錢來了?”
林國清點頭,掏出一把錢給她,“兩千塊錢,大姐你點點數。”
林桂芳拿過錢就忙不迭地點起來,果然是兩千塊錢,她將錢迅速地收起來,見著五弟還站在她床前,到底有些“尷尬”,連忙就拿話掩飾了過去,“我到不是怕咱爺少給了錢,這都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拿到錢就非得當著人麵點一下不可。”
林國清並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大姐,阿偉人呢?”
林桂芳很幹脆,“去見那小蹄子去了,真是一門心思都惦記著人,可人家半分沒惦記他,還敢給我臉色看。”
林國清嘴角一哂,“大姐,阿偉喜歡人家,反正你都同意讓偉阿偉娶進門,怎麼就一句好話都沒有?”他說話的時候就想起林校嬌嬌的樣子,又想著她爬過那木頭搭成的小橋時的模樣,莫名地覺得外甥董偉與林校好像有點不搭。
林桂芳一撇嘴,滿臉的不屑當著娘家五弟的麵連半點掩飾都沒有,“他們家算什麼。”
林國清無奈一笑,“好歹他阿公還是大隊長。”
林桂芳睨他一眼,“你是想氣我是不是?”
林國清兩手一攤,“大姐,我去阿偉。”
林桂芳還想叫住他,見他跑得快,到是不生氣了,“真拿他沒辦法。”
董大力見小舅子跑出去,就回來房裏同林桂芳說,“五弟怎麼就跑了,是要回去了?”
林桂芳拿著錢,“回什麼呀,他去找阿偉,省得讓阿偉給那小蹄子給哄了得腦袋不清楚。”說到這裏,她揚揚手裏的錢,“也得虧我娘家能幫襯一點兒,不然還真是買不起船。”
董大力家是外遷戶,雖然現在跟本地人都一樣了,但當年像這種外遷戶還是沒有姑娘願意嫁,村裏人都是知根究底,外遷戶呢,誰知道他們家是什麼底子。林桂芳能嫁給董大力還是董家祖上冒高香的事,誰都知道林桂香她爸是國家飯呢,還是個小領導。“我聽說林校那姑娘可不想嫁給我們阿偉了。”
林桂芳眼神一狠,“她不嫁阿偉還能嫁誰去?她要是再找對象,誰不嫌棄她是個破鞋?”
董大力偌大的漢子,竟是縮了縮脖子,好像背都挺不直一樣,“阿偉不是說、不是說……”
林桂芳拿眼一瞪他,“你幫誰說話呢?”
董大力知道她的脾氣,悶著不吭聲了。
林桂芳瞧他那副熊樣就來氣,“碗洗了沒,還不洗碗去。”
董大力悶悶地應了一聲,“洗了。”
林桂芳在家裏素來就好擺威風,董大力讓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她說東,他就是不敢往西看一眼,這也讓她得意,“這林大海死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董大力眉頭皺起,“你又說胡話,他死了,我高興甚?”
林桂芳冷哼道,“朱蓮青現在成了寡婦……”
董大力連忙討饒,“桂芳,阿芳,你就別提過去的事,八百年的冷飯了,你炒它作甚?”
林桂芳當下就樂了,“我這不是怕你腦袋拎不清,關心親家就關心到床裏去了!”
董大力麵上漲紅,就算是泥人的性子,被她平白無故地這麼一說,也能起了三分火,“你渾說什麼,這也是能亂說的?”
林桂芳冷笑,“我看著林大海沒了,就你高興。”
董大力當年往朱家提過親,但朱家沒同意,主要是朱蓮青沒同意,朱蓮青年輕時是想嫁到漁村,是琢磨著漁村可能比農村要清閑些;再加上林大海年輕時比董大力長得更好些,又會說話,朱蓮青自是選了林大海。
董大力有點無奈,“咱們都老夫老妻了,你還說這種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