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從外麵走進來,見著二姐朱蓮紅與二姐夫李萬成都過來了,不由得麵上就帶了笑意出來,“二姐,二姐夫。”
朱蓮紅向來覺得這個當過兵的大弟有見識,“你怎麼就捕魚去了,好不容易才有吃國家飯的機會,你怎麼就不要了?”
朱方一看屋裏人的表情,就知道二姐與二姐夫並不知道她現在的打算,到是敷衍過去,“我要呀,沒說不要呀,後天就讓我上班了。”
朱蓮紅這一聽,臉上的喜色怎麼也掩不住,“我們家也要出個吃國家飯的人,這可是鐵飯碗。”
朱方淺笑,“二姐,都是普通工作,以後還不好說呢。”
朱蓮紅擺擺手,“沒事體,進去就好,上回你還說不想去,這回怎麼就想去了?”她還以為大弟跟小弟要一塊兒捕魚呢,心裏覺得好可惜,好些個當兵回來的都去政府單位上班了,這是難得的機會。
但是她想了想,還是同朱方說,“就是別去抓計劃生育,還有抓賭,人家罵起來,爸媽受不了。”
現在正是計劃生育政策的初始階段,政策一開始時總有些人變著法子的想多生孩子,主要是生兒子,在這個觀念還沒改變過來的年代,這些工作人員的工作難度可想而知。
朱方自打說服自己去上班,也就有了這方麵的自覺,“這事別人做的,我也要做得的。”這點他非常清楚。
朱蓮紅訕訕,心說這還沒去呢,不過這話她沒有當著姐弟們的麵說出來,就將話放在心裏,嘴上雖說得好聽是國家飯,但一個月也不過那麼些死工資。不過她現在指著丈夫李萬成去船上幹活,也就將話題扯開,“媽呢,拔菜去了?”
朱蓮青點頭,“媽說拔點蔥回來,怎麼這會兒還沒回來,我去看看。”說著她就起身了。
朱蓮紅也跟著起身,“大姐,我跟你一塊兒去。”
這邊朱蓮青兩姐妹去地裏尋黃瑞英,林校則在村裏轉轉,也就隨便的轉轉。
她不太喜歡同大姨朱蓮紅多說嘴,她這個大姨跟大姨父都是隻顧著自己的人,當然,她也深刻明白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的道理,可不就是這樣子嘛,上輩子的大姨與大姨父就這將這個做的極為徹底。
林校並不埋怨於他們,畢竟上輩子是她自己沒立起來,至於她大姨朱蓮紅說的那些個酸話,她也沒太放在心上,反正傷不了她。她走著走著,看到前麵的人,這腳步就停了,實在不好意思上前,索性轉了個彎,往右邊的小路走。
那前麵的人,正是林國清與陳裳玉,林國清往這邊看過來一眼,就見著正轉身的林校,他的臉色微沉了下,冷眼看著陳裳玉,“你回去吧,別來了。”
陳裳玉是個城裏姑娘,向來就端得高高,再加上她又是在讀中專,自認比林國清高一等,隻是這會兒,她在林國清麵前泫然欲泣,“國清,我真、我真沒有……”
林國清看著她梨花帶杏雨的模樣,眉頭皺起,“這有沒有的事,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陳裳玉眉目如畫,又往嘴唇抹了護唇膏,顯得嘴唇特別的滋潤。她看著林國清,“國清,是他逼我的,你知道他是我爸老部下的兒子,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他是搞錯了。”
林國清依舊沉著臉,沉默不語。
陳鄉長原來當過兵,後來複員後就回到地方,與林國清的父父也是戰友。林家並不是本地人,祖上並不在這小小的鎮子上,陳鄉長卻是對林家的事極為清楚,又因著兩家婚事之故,他的鄉長之位也坐得極牢。
陳鄉長想得清楚,但陳裳玉可嫌棄林國清,嫌棄林國清隻有初中畢業,配不得她這個中專生,但林國清長得好,家裏條件又不差,又讓她舍不得。“國清,我們將來是要結婚的,你不要這樣子對我……”說著她的聲音便含了哭意,是含了無限的委屈一般,她白皙的雙手就要去拉林國清的胳膊。
不過,林國清後退了一步,眼神有些淡漠,“我要去當兵了。”
陳裳玉臉色微白,瞧著林國清的臉龐,驚慌了神,“你怎麼會要去當兵?”
林國清雙手插在褲袋裏,眼皮子微抬,“這是義務。”
陳裳玉聽到這裏,她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到是破涕為笑了,“你呀你,怎麼跟我開起這種玩笑來?當兵的事,就算是體檢合格了,我爸說一句還不是簡單的事?”
林國清到沒想過要逃避服役,看向她的眼神不免多了絲探究,“這事先不說,你跟他真沒關係?”
陳裳玉回得到也幹脆,“還能有什麼事?你不要再懷疑我了,我天天在學校裏念書,還能有什麼事?”
林國清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你要是有別的想法,可以早點同我說。”
陳裳玉莞爾一笑,竟是十分的美麗,還帶著幾分城裏姑娘的嬌氣,“我畢業出來就當老師,你呢,有什麼打算沒有?要去政府部門嗎?”別人不知道政府部門的好處,她是實實在在知道的人。
林國清搖頭,“我沒打算做這個。”
陳裳玉笑意僵在臉上,她本來就是因著她爸非得遵守這門婚事而跟林國清好,雖她平時有些看不上林國清學曆比她低,但是她也知道林家現在在鎮上不起眼,可將來……
她自認就嫁給林國清有點委屈,想著林國清現在還沒有單位,她心裏頭就更揪著事,“那你打算做什麼?真要當兵去?”
還沒等林國清回答,她又高興起來,“其實你去當兵也蠻好,將來留在部隊裏也不是壞事。”
林國清的話都讓她說了,不由得眉頭又略略皺起,即使是皺眉頭這樣的表情,並未讓他顯得有點失禮,極為出眾的相貌,讓他便是連皺眉這種細微的表情也顯得格外的好看,“我沒想過要在部隊一輩子。”
他話才說完,就見著林校轉回來,低著頭像是要裝作沒看見他們兩個人一樣的從邊上過去,嘴角不由得往上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