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師傅聽到這裏,皺著個眉頭,連忙將她的話給打斷了,“你胡說什麼呢,都陳年舊事了,有什麼可說的。”
李大姐心裏可不服氣,那幾個徒弟就是白眼狼,個個的都往第一服裝廠去了,如今第二服裝廠效益不行,這是個個兒都知道的事,那幾個徒弟誰也沒有尋思著拉她丈夫一把。她想著無非是因為她丈夫這個師傅的,肯定比這幾個徒弟要更能幹一點,就怕她丈夫這個師傅搶了他們的飯碗。“反正我是不同意收徒弟,而且是個女的,沒的意思。”
林校聽著有點尷尬,到不是全然覺得尷尬,反而是同情起她師傅來,“師傅,您都是怎麼收的徒弟?看他們長得好,還是怎麼的?”
李大姐沒料到這個小姑娘竟然會這麼問,斜眼瞧她一眼,也覺得這個小姑娘真是太漂亮了,站在她跟前就跟個玉娃娃一樣,想想她自家的女兒,這比起來還真是讓她有點糟心。“你別光顧著選漂亮的姑娘或者小夥子當徒弟,沒一個是好的。”
方師傅這眉頭就皺起來了,“你胡說什麼呢,我哪裏有……”
但他的話都沒說完,就讓李大姐打斷了,“你別說話,我來說!”
方師傅看她那個架式,這嘴唇翕了翕,也沒真講出什麼反對的話來,反而是坐到一邊,人還背對著李大姐,一副任由李大姐說話的模樣。
林國清看看林校,見林校朝他使了個眼色,他也默默地坐到一邊去,剛好跟方師傅麵對麵,就見著方師傅對他使了個眼神,那意思,他一下子就看懂了,女人之間的對話,這男人嘛就不要插嘴了。他還特別自覺地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白開水,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林校點點頭,“那師娘你說。”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李大姐連忙抬手,“先別忙著叫,這事我們還沒掰扯明白呢。”
她這會兒再將林校打量了一遍,眼神裏頗有些審視,嘴裏開口問道,“你當徒弟,以後可打算怎麼著?”
“我自然是好好學的,”林校誠懇道,“當然,這話您可能不信,沒事的,您看著我努力就行。至於我將來是不是能當個白眼狼,我現在說的再好聽,您也不信的,還不如看我以後怎麼做呢。話再說得天花亂墜,再叫您聽得滿意,也不如您將來看我表現。師娘,您說是不是?”
李大姐繃著臉,還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你是在第二服裝廠裏頭幹的?”
“不是,”林校也如實相告,她的細手指就朝著林國清指了指,“我跟國清舅舅搞服裝業呢,這話說的有點托大,我們確實是接了些個單子,想讓第二服裝廠給我們代加工衣服呢。我呢,也就會畫點樣式,別的都不會,這都得靠著師傅教我。”
“你會畫樣式?”李大姐是不信的,她一直知道丈夫提過廠裏缺個能畫樣式的人,沒想到這姑娘竟然會畫,“你不是蒙我吧?”
方師傅這眉頭一跳,到是沒插嘴,還給自己點了根煙,又看了看林校這姑娘帶過來的香煙,還是牡丹牌的,讓他頗有些心動。說真的,他還沒收過這麼講究的徒弟,在廠裏也沒有經過什麼正經的拜師禮,都是因著現在是新社會了,不興那一套。
他到不是想學舊社會那一套,但好歹也別裝作不認識一樣,讓他確實有點心灰意冷。為收徒這事,老婆李大姐沒少跟他鬧,就是老陳,也是說過他幾回。這些年,他確實歇了收個徒弟的心,沒想到還能再碰上一個這麼有天賦的小姑娘,他心裏想再收個徒弟的想法就怎麼也壓不住了。
林校也不憑空就嘴上說,“您可以給我一張紙,再給我一支筆,我現在就能畫給你。”
李大姐可不信她這麼就能畫出樣式來,就像她丈夫說的一樣,現在第二服裝廠的衣服都是老款式,廠裏頭也沒有什麼新想法,個個的都沒跟著新風尚走。如今不比以前那麼樣,現在都樣樣兒開放了,幹什麼都得走新潮,要是跟不上,就得被社會給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