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黃泉十二月 第十九回:道盡途殫(1 / 2)

“隻是最後這朵,是被送到東邊的城鎮去了。那裏多水,氣候還算是涼快。”

“你的莫不是媧堇華?”黛鸞突然接了話,“人們這花如女媧般尋得補靈石,有它生長的地方便有異礦,也能辨識奇石的真假。我記得時候家裏有這麼一朵,我爹給我們的黑瑜白瓊便是它鑒得的。不過後來那房子著了火,它便被燒壞了。”

“你認得那花?”山海,“但……好像也並無用處。隻是不知霜月君要尋那媧堇華有何用?”

雲戈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一邊走,一邊著:

“這你們便不知道了,媧堇華得有此名還有個理由:還魂。”

山海一拍手:“……啊,這麼一,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們觀裏煉藥時,有一種極稀有的‘媧堇’,是一種幹花的粉。”

“你竟不會煉藥?”

慕琬有些驚訝,好像山海與她想象中的道人有些不同。山海回她,觀裏分多種心法行當,他隻修驅魔之道,對煉藥一知半解。在這方麵,他懂的或許還不如在藥房裏呆過的黛鸞多。他歎了口氣,又接著:

“隻是,還魂之法是禁術。而那粉煉出的丹,也隻是教剛死之人短暫地喚回意識,能問出些許生前的話,但很快便會消逝。”

“正是。這花還的隻是那人的人格與些許記憶,並非魂魄。據將活花連著礦,栽到埋著死人的泥土裏,泥就能顯出那人的輪廓,還能從花裏傳出聲兒。這與女媧造人之頗有些微妙的關係。而我一開始選擇來到這裏,也是抱著僥幸的心,想尋一朵去向家父討教的。”

“霜月君要媧堇華作什麼,他有要鑒定的奇石,還是有……要問的死人?”

慕琬有些頭疼,她個人傾向於後者的法。剛完,她又接了一句:

“可他們不是無常鬼差麼,有什麼想問的,去陰間一問便知。”

“或許那人已輪回轉世”山海分析著,“那樣就問不到了。莫非,他是為你們宗主……”

“休得胡言!”

她下意識地嗬住了山海,立刻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可她實在不想往那方麵想,就算有人提,她也是聽不得的。

“我失言了。到底是做什麼,找到他一問便知。隻是……他去往何處了?”

“這我也不知道”雲戈攤開手,“我要是知道了,便與他一同去了。”

線索又斷了。一時間,屋子裏又變得安靜,隻有熔爐裏的火燒得很旺。幾人的心是涼的,皮肉倒是悶熱得很。

“不過……你尋這花,是要從你爹那裏問什麼呀?”

黛鸞打破了沉默,她眨巴著眼睛,望著這眉目平靜的匠人。他的眼中流露出些許不易察覺的哀愁,語氣卻如陳述了上百次般平和:

“那件半成的銀器,你們是知道的。是什麼,我當下不便透露。隻是,我自知道行比不上父親,鑄不完它。可我打心底裏是不服的——神匠的弟子、雲鐧的親兒子,不青出於藍,卻與他平起平坐都談不上,實在是心有不甘。我也不知自己欠在何處,是他有未教完的技藝,還是我少他一份匠心,得他親口告訴我,我才認。”

沒想到,這其貌不揚的手藝人,除了一雙靈巧的手,還有這樣一顆執著的心。雖然理想可嘉,但要找到這連霜月君尋不到的奇華花,是何等難事。屋內接連著又是一陣歎息,誰也想不出什麼可行的辦法。

就算是誰家有這花,為了防人惦記,都是不會的。東邊的城鎮……那可太多了。

封魔刃在誰手,除了所持之人,就是與刀有感應的霜月君。前者是問不上了,可霜月君的行蹤也是那樣捉摸不定。隻有先一步找到他,才能得知那脅差的下落,自然就能截住鶯月君。環環相扣,十分複雜,容不得差錯,是慕琬唯一的辦法。

而山海要尋的萬鬼誌就更難辦了,可以是毫無頭緒,甚至提都不能與外人提起,更別是找誰打聽。極月君與他們一別,又忙的沒影了,看來六道無常也不是什麼輕鬆的營生。

一群人焦頭爛額之際,有人找上門來。

雲戈開了門,是個年輕的婦人。她開門見山地,來取上次訂的鐲子。他回頭就給她從一排專門的櫃子裏找出來,臨別前他多嘴問了句:

“為何你今日突然帶了麵巾呢?”

聽到這話,山海多看了她一眼。第一次見誰,他不覺得奇怪,可看樣子她平時不是這身打扮。隻見那婦人裹的裏三層外三層,在這炎熱的時節著實不太正常,還掛了層厚厚的麵巾。她身後還跟了個人,像是她的姊妹或友人,在她身後不做聲,隻是東張西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