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九關跟在柯一塵身後走了片刻,打鬥聲與長空破憤怒的呼喝聲漸,好像世界忽然隻剩下他們兩人。
他見柯一塵行步蹣跚,忍不住抬手去扶,卻一把甩開,“你是誰!老跟著我作甚!”
費九關訥訥縮回手,他身陷倚晴樓多日,他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這個“義弟”,如今乍見好友,欣喜之餘又帶著幾分難以言明的緊張。
柯一塵走了兩步,見義兄傻不愣登的僵在原地,氣惱道:“你又愣著幹嘛?”
費九關恍然驚醒,快步跟上,“關兄、巫兄都是你找來的?”
柯一塵別過臉去不看他,沒好氣道:“是不是我找來的,關你什麼事!大丈夫一是一,你我早就恩斷義絕了!我高興與狐朋狗友一同閑逛,你管得著嗎!”
費九關哪兒還不明白,看她風塵仆仆,也不知途中吃了多少苦,忍不住拉住她手,感動道:“一塵...”
柯一塵美眸一翻,冷冷道:“叫得那麼親切幹什麼!你我又不熟!直呼其名不覺得無禮嗎!你你你…...”
她發覺自己手被捉住,輕輕掙了幾下,卻沒將手抽回。
費九關被她一通斥責,麵帶訕訕,連聲道:“我知道,我知道…...當初是我做得過火了。”
柯一塵一雙眸子瞬也不瞬地瞪著他,賭氣道:“還有呢?”
費九關撓頭道:“我當時氣極,沒能認真考慮你的用意。”
柯一塵不依不饒道:“還有呢?”
“我...”費九關語滯,“我真該跟你好好商量才是。”
柯一塵嘴角沁出一絲笑意,急忙把臉繃住,“還有呢?”
“呃...…我就是個傻蛋?”
“對!你就是個大傻蛋!還讓我為你操碎了心!”柯一塵笑語盈盈,眼波柔媚,瑩潤如秋水,語氣雖是嗔怪,卻看不到一絲怒意。
她再也站定不住,拉著費九關坐下,細細問起她們分別後的經曆。費九關也不隱瞞,將這些日子裏發生的事情一一了,連晏空花傳他渡心劍招,黃韻清助他恢複功體的事也沒有落下。
柯一塵至今方知當時在齊雲山決裂時,費九關已成廢人,忍不住捂嘴輕呼。待聽到費九關救了黃韻清性命,她激動道:“你居然拚命去救那個賤婦?那可是折磨你我的仇人!”
費九關道:“那也是王兄的母親。”
柯一塵冷笑道:“那又如何?她折磨我,我恨不得一刀一刀剜下她的肉來喂狗!”
費九關皺眉道:“你我現在不都是好好的,男子漢大丈夫,那麼記仇幹嘛!況且本來就是我們過失在先,哪有再秋後算漳道理?”
柯一塵把眼一捂,誇張道:“啊——費大俠您真是俠肝義膽!寬宏大量!您別往我這兒看!我被費大俠耀眼的光輝閃得睜不開眼了!”
費九關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苦笑道:“黃夫人非是你想的那種人。這次你肯來相救,她定不會再與你為難。以後你也莫要去招惹她,少再胡襖。”
要是換一個人與柯一塵這般話,她早已跳腳翻臉。可偏偏這話費九關出來,柯一塵便覺得他處處在為自己著想。於是嘿嘿一笑,搖著費九關的手道:“我知道大哥你對我好,給倚晴樓賣命是幫我還債。此事我心裏記著。大哥,咱們不恩斷義絕了好不好?”
她這話得嬌憨,費九關嗬嗬笑道:“你我兄弟幾度同生共死,這份情誼豈會輕易斷絕?義弟,為兄看到你無恙當真歡喜。你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柯一塵抿嘴微笑,見到費九關,她精神放鬆下來,覺得手足都變得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索性往他身邊靠了靠,徐徐將自己的遭遇連同自己的排布都了一遍。隻是把自己的身份隱去,將陳謝兩人成是她家長輩的故交。
她被倚晴樓捉住又逃獄的事費九關早有耳聞,此刻也不插嘴,細細將經過聽了,這才恍然醒悟道:“原來那黃衫姑娘是三山門下,怪不得如此撩。嘿!同輩裏還有這等人物,三山倒是不得了。”
柯一塵聽他稱讚長空破,微覺不快,“你少想著與人套近乎,阿破與黃韻清可是姐倆,你我都是她的仇家。心等打完了夜猿部,她調轉槍頭就對付你!”
費九關搖頭道:“她若是要討教,我自然奉陪。”
話到一半,他忽然站起身道:“不好,咱們該走了!”
柯一塵懶懶不想動彈,抱怨道:“你急什麼?”
費九關道:“見到你什麼都忘了。長空姑娘孤身對付賀蘭那一眾高手,恐怕會有危險,咱們得快些回去幫忙。”
柯一塵一撇嘴,“你坐下多陪我話,阿破再堅持一兩個時辰也無妨。”
費九關抬臂輕敲她腦袋,笑道:“長空姑娘好歹也是為了幫你。你對人姑娘家如此呼來喝去的?咱們快走,我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