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想著,解決鑿齒之後,可以找個時間帶墨軒來琉璃夜總會逛逛。北辰影不忘閃過匆匆跑進的客人,順著人流踏進那個不管白晝黑夜都是暗彩燈光照射的奢華場所。
幻城的人普遍都喜歡黑夜,隻有在夜幕降臨時,他們才會恢複百分百的精神。
夜琉璃也算是看透了幻城的局勢,這才設計出這樣一個不會存在絕對白晝的地方。
隨便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因為是在梅香的回憶裏,北辰影並不擔心會有無聊人跑來打擾。
偏頭看見梅香在對麵坐下,北辰影微微皺眉問道:“你也想做個旁觀者?”
“我隻是不想再經曆一次,畢竟,幻城已經沒有我可以報複的人。”梅香聳了聳肩,毫無保留的將心思說了出來。
知道她沒必要欺騙,北辰影不再多問,隻是順著梅香的目光,朝此處燈光最明亮的地方看去。
那是琉璃夜總會用來舉行拍賣的舞台,在這裏,每個即將獻出自己身體的女子,都要登上那個舞台。
很顯然,梅香也曾登過。
隻不過,這次梅香讓北辰影看到的正主,並不是她自己。
“她叫春黎,早我一天被賣進這裏,當然,她比我要漂亮,所以她的價格也比我高的多。”眼看著舞台上的帷幕徐徐升起,梅香平淡的開口介紹。
放眼望去,攜帶著滿腦子欲望而來的客人們,皆是情不自禁的摒住呼吸,期待著帷幕後的尤物亮相,更期待著自己滿意的尤物最終歸屬自己。
“春黎登台的那一日,我就偷偷的藏在帷幕邊上,除了春黎,誰也沒發現我。”指了指自己曾經藏身的地方,梅香這樣說道。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的確有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子正在偷偷觀看舞台上的春黎。
“她比你單純。”北辰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不過她並不後悔說出這話。
投給她一個異樣的眼神,梅香不服的提醒:“她也是我。”
“是嗎?”北辰影諷刺的反問,在梅香反駁之前,她便接著說道:“即使同樣滿懷仇恨,她至少沒有手染鮮血,而你……我可不認為你這個殺人狂魔能和她相比。”
“北辰影,你……你……”
“我怎樣?”盯著梅香指著自己顫抖的細指,北辰影笑著追問。
像是怒火積聚到了零界點,梅香猛地收回自己的手指,憤憤不平的吼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別忘了,追究到底,北辰一族是在你手上毀的。”
偽裝的微笑僵硬在臉上,難看的緊。
因為某種情緒不受控製時,就會跑出來的妖豔血眸,自動的衝梅香透著殺氣十足的紅光。
很滿意北辰影的反應,梅香一不做二不休的追加一句,道:“若不是你利用北辰一族的生命做代價,恐怕七城早就被異獸踐踏幹淨了吧。”
“那又如何?”
梅香本以為北辰影會發怒,沒想到氣到極點,她反而隻是笑著仰臉,狀似隨意的問了句:“那又如何?”
“你……”
“我的父親是我殺的,我的朋友是我殺的,我的族人,還是我殺的,可那又如何?我殺都殺了,你若認為,我和你一樣,那你就這樣認為吧。”
反正,這是事實,她無力改變,也沒有機會再去改變。
至於梅香之前問的,她有什麼資格說梅香的不是。
事實上,她從未想過自己有資格,隻不過她北辰影任性妄為了那麼久,即使到了一無所有的地步,也不會去限製自己說話的權力。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即使會得罪整個術界,即使會加速跌進麵前的深淵,她北辰影也不會做出任何退縮。
直直的望著北辰影的血眸,梅香仿佛失了心一般,無力的癱下了身子。
是了,事已至此,說出來那又如何呢?
就算她將北辰影犯過的罪全都列舉出來,北辰影也不曾動搖過絲毫認命的心思。
反倒是她,從得知李恒死去的那一刻,從李家沒落的那一刻,從李家主母將她賣進琉璃夜總會的那一刻,從她在帷幕邊偷看春黎登台的那一刻,她無時無刻不再認命。
看著機會一次次從自己手中溜走,她從未反省過自己,卻總想著報複別人。
也許該是她這種人應有的結果,本因幸福美滿的人生,才會一次次染上汙點,抹不掉,洗不淨。
順帶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就是命,是她梅香從一出生開始,就注定好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