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娣有些負氣地道:“他想查就查,反正我清清白白。”
陳建興冷瞪著她:“在你最後離宮之際,不能落下如此一個笑柄,遺笑大方,你可以不得寵,但皇後之尊不能遭人踐踏!”
陳德娣猛然一個回神,看向陳建興,可陳建興已經甩了甩官袍,走了。
陳建興出了壽德宮,心情很不好,這種不好的心情不單是因為聶北今日的搜宮,冒犯了皇後之威,當眾摑了他們陳家的臉,還因為這段時間來的處處壓抑。
其實陳建興很清楚,皇上去了大名鄉,卻不當眾向朝臣們宣布,而是差李東樓宣讀聖旨,李東樓還領禁軍隨侍在了聶北左右,李東樓是誰呢?他是近身侍奉皇上的人,皇上把他留在聶北身邊,無疑是把最高斬殺權放在了聶北身邊。
今日若聶北較真,李東樓當下拿他,他也隻能受著。
他若反抗,是不是就趁了聶北的心,或者,如了皇上的意?
陳建興一時隻覺得悲從心生,冷意從腳底躥,想到剛剛女兒的那些喪氣的話,他忽然就覺得其實女兒很通透,她看的很明白,他們陳家已經失去了皇上的庇護,不管是家族得寵還是她得寵,隻要有一方站得住腳,他們就不必如此了。
以前家族蒙寵,她覺得自己得不得寵都沒關係,可如今家族失了皇上的恩寵,她就想自己得寵,以此來扶持家族,可她得不了寵,所以她才那麼自己。
陳建興心裏很悶,又想到聶北查案已經查到壽德宮,還要搜壽德宮,就覺得聶北此人,當真不能再留了,他得趕快回去,通知陳裕,盡快讓殺手行動。
陳建興大步邁開,往宮門外走,卻不巧,遇上了從煙霞殿打探消息而回的陳津,陳津罷了朝後就去煙霞殿找陳溫斬,陳溫斬守了一夜煙霞殿,累極困極,一亮他就找了個房頂去眯盹。
原本陳津來找他,也就一兩句話的事兒,很快就能回去,但陳溫斬這麼一眯,整個煙霞殿的下人們就都不知道他窩到哪裏去了。
花費了很多功夫在找他,故而,陳津這麼晚才出來。
兄弟倆不期而然地碰上了,雙雙一愣,又很快迎麵走去,結伴出宮。
出了宮,自有陳府馬車候在外麵,二人上了馬車,臉色都不大好。
陳津是長子,就先問陳建興,皇後那邊如何了,沒有被驚嚇到吧,陳建興回話沒有,但又提起了聶北早上去壽德宮問話一事,還把聶北想要搜壽德宮一事兒了,這麼一,陳津就沉下了臉,道:“聶北非殺不可了!”
陳建興應聲:“是這樣沒錯。”
之後陳建興又問了陳津,在陳溫斬那邊問出什麼情況了沒有,陳津搖搖頭,卻又話匣子一開,道:“溫斬太後的亡魂不單昨夜去了煙霞殿,前夜也去了,照這樣看來,大概今晚還會再去,至於壽德宮她還去不去,不好,但今夜,還是讓二弟妹進宮陪著皇後,多一個人,總會多一分踏實。”
陳建興正有此意,原就打算回去了讓胡培虹進宮陪著陳德娣,故而,聽了陳津的話,就點了點頭。
然後兄弟倆又起了太後的亡魂忽然出現在後宮一事,提起太後,二人都心照不宣地一陣緘默沉悶,回到了府,把這些事情全都對府上的人了,對竇延喜了,然後陳府裏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沉默了,現在是什麼時局呢?皇上離宮,陳府撤離,聶北查案,一樁樁的事情緊密相纏,卻又在這個當下裏,三年未現的太後亡魂出來了,這總給人一種很毛骨悚然之感,這讓陳府的人隱隱地嗅到了因果循環,報應即將到來的氣味。
竇延喜的臉色已經不上的難看,還有一種隱忍的恐懼在眸底蔓延,她比陳亥四歲,今年也六十二歲了,擱她這個年齡,擱她這個身份,六十二歲的她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沒受過,可如今,在聽了太後亡魂忽現後宮後,她依然心底發悚,麵惶驚懼呀!
竇廷喜拄起拐杖起身,坐在陳亥的床邊,她什麼都沒再,隻揮了揮手,讓一幹兒子們都下去。
兒子們見娘不話,微微停頓,但還是出去了。
出去後彼此對視一眼,便一起走了。
陳建興要去找胡培虹,就去了陳家祠堂,胡培虹還在陳家祠堂裏為陳亥祈禱,去陳家祠堂把胡培虹喊了出來,了今日之事後,陳建興就讓她趕緊進宮去陪著陳德娣,晚上也別回來了。
胡培虹一聽宮中鬧鬼,這個鬼還是太後,嚇的臉都白了,但想到女兒在宮中受苦,她又不敢耽擱,連忙帶著錢桂英去了。
等胡培虹離開,陳建興去找陳裕,問一問暗月樓的殺手進城了沒有,這一去才知道,陳津和陳間以及陳璘都在。
陳裕看了他們一眼,知道他們這個時候來是想問什麼,陳裕道:“暗月樓有暗月樓的規矩,若是殺手到了,會露麵一見,我尚未見到,明應該還沒到,不過就在今一定會到,具體什麼時辰,不好,爹和二叔、三叔、五叔不要著急,等人到了,我立馬去向你們彙報。”
陳璘沉聲:“你昨日回來暗月樓的樓主也來了?”
陳裕道:“嗯,一開始我並不知道元樓主也來了,是後來碰見了,才知道的。”
陳璘道:“接洽之事是你去處理的,但起初聯係她的人是我,我還知道如何聯係她,我去問問她,那個殺手何時會到,這種不明情況的等待最是焦躁,如今我們等不起了。”
他完,站起身向幾人告別,回了自己的院子,下書蝶,聯係元令月。
元令月接到這個書蝶的時候是在當下午的未時,她正坐在福滿星樓裏吃飯,對麵坐著雲蘇,福滿星樓位於子西街,正是當時殷玄的禦輦出事的地方,且她坐的位置正好就是事發當陳溫斬坐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