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陳成剛剛被打擊得不輕的自信心恢複了不少,信心滿滿地等待第二輪的考核。
“我這一輪寫的,是一首五言律詩。”陳成將這首《雨入桂林》展示出來,始安七少看了無不喜形於色:
陳成在麵對五律派的時候都沒有拿出這麼好的詩出來,看來他的確是遇強則強,沒花多長時間就把自己的狀態給調整好了,還重點在剛剛對方抨擊他的弱點處著重進行了加強。
“巧了,先生這一輪寫的,”丁幹笑道:“也是一首五言律詩。”
我寫什麼對方就寫什麼?還是我的心意完完全全都在他的掌控中?
也就一想,陳成也不覺得對方寫了五律就怎麼著,正好雙方好對比!
看對方寫的是:
晨起理漁榜,言泛白沙渚。
水曙雞亂號,沙寒鷺翹舉。
鳴榔何處聲,欲往尋煙語。
不見蘆中人,蒙蒙隔江雨。
“咦,咱們寫詩有詩榜,耍劍的也有劍榜——怎麼打魚的還贏漁榜’嗎?”七蔣飛撓了撓頭,看著對方的第一句不解問。
“有啊,肯定的。”各種榜單的發起人陳成道。
“你看過?”七又問:“上麵都有誰?”
陳成扳著手指隨口道:“贏白胡子”’艾德華·紐傑特、‘紅發’香克斯、‘金獅子’西奇、‘百獸’凱多……”
“……”七嘟囔著:“這都什麼稀奇古怪的名字……”
“別理他,他誆騙你呢!”六拍拍他的肩膀。
在這裏“榜”念“bàng”,乃是船槳之意,亦代指船。
在這裏自然就是漁船的意思。
陳成看了他這第一句,一早一起來就整理漁船,要去白沙渚泛舟,心這是要寫漁夫出航嗎?
那我可不怕你!
畢竟之前積累了不少詩句,不信這人能跳出窠臼去。
在看這頷聯,心中就更加斷定這家夥的詩寫不好了:
水曙,沙寒,雞亂號,鷺翹舉——
這看起來就是大家為了湊對聯時慣常使用的句子,給人感覺就像他這詩中寫道的“亂號”一樣,亂七八糟,沒啥重點。
別你了,就連杜甫大大的“渚清沙白鳥飛回”單獨從《登高》的詩裏拎出來,也不見有多麼出奇的。
察覺到自己這一局相當有勝算,陳成的心裏輕鬆,所以當七發出疑問的時候,他隨口扯了幾個《海賊王》上的Boss。
到鄰三聯,陳成覺得自己的勝算更高了!
同樣是寫聲音的一聯,他這“鳴榔何處聲”明顯不如自己寫的“野寺午鍾沉”來得聯想豐富,而且他這一聯根本對不上啊!
“鳴榔”能對“欲往”嗎?
“何處”能“尋煙”嗎?
如果寬對的話,那你這也太寬了!
所以,丁幹根本就錯了,這隻是一首五言詩,可算不上是律詩。
既然上一輪你我最精彩的兩聯都沒有寫好,使得整首詩徹底崩壞,那麼你自己現在這首詩,兩聯也亂七八糟,一塌糊塗——你的詩有沒有徹底崩壞呢?
陳成覺得自己可以開始準備最後一輪的生死局了。
可是,對方的詩,還剩下一聯。
這兩句……
看得人似曾相識。
不見蘆中人,蒙蒙隔江雨。
隔著蒙蒙的雨幕,無法看到江對麵蘆葦蕩中的人。
簡單的句子,可是卻能咀嚼出悠長的意蘊來。
屬於那種“一看就知道是好”的句子。
像什麼?
就好像那輸給梅英衛的最後一首五絕:
曬網白鷗沙,衝煙赤雲霞。
漁人歸去晚,沽酒入蘆花。
為什麼,他們都喜歡這樣一個套路?
看起來都差不多?
可是現在,再把這最後一句帶入到前麵的詩句中,忽然就琢磨出一絲不同的意味來。
那些為什麼,一下子就全部都有了解釋。
雞為什麼亂號,鷺為什麼翹舉,都因為不期而至的雨。